神醫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隨即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還好還好,對於一個洞慧境的修士而言,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拖上很久。
見柳沾衣已經有了微弱的氣息,神醫放心下來,跑到那條蛟龍面前如法炮製一番。
這兩人顯然在雪地里埋了不少時間,但連柳沾衣都還有一口氣在,蛟龍皮糙肉厚的應當更沒問題。
然而仔細檢查一番後,神醫發現自己想多了,司溟明顯比柳沾衣嚴重許多,更何況他跟柳沾衣簽的是主僕契約,柳沾衣生死一線時契約還會強行轉走他一半的生機供給主人,看起來兩人差不多,其實柳沾衣現在的每一口氣都靠司溟給吊著。要是神醫再晚一刻把他們挖出來,這兩人就真只能牽著手去往生池了。
神醫趕緊掏出自己救命的丹藥往司溟和柳沾衣嘴裡塞。折騰了半天,見兩人氣息徹底穩定下來,他才抹了把汗,把無意識轉換成人形的司溟和柳沾衣一塊搬到他那頭妖獸上。
拍了拍那妖獸的腦袋,神醫道:「雖說你一開始肯定是想吃了他們,但看在你誤打誤撞讓我發現了他們的份上,回去就不殺你入藥了。」
奈何這妖獸沒什麼智慧,完全聽不懂神醫在說什麼,身上多了兩個人,它還嫌重,後腿一直試圖往背上擦,想將兩人弄下去,被神醫教訓了一頓後才肯老老實實當個搬貨工。
神醫緊跟著也坐到那妖獸身上去,他從儲物袋裡翻出條毯子蓋在柳沾衣和渾身光溜溜的司溟身上,又掏了枚火屬靈珠放兩人中間取暖,一邊幹活一邊習慣地開始絮叨:「哎我出門采個藥也沒帶別的衣裳,這毯子你將就蓋蓋,好歹沒讓你赤身。裸。體招搖過市。不過你倆也不是沒當著別人面那啥過,想來也並不在意。」
妖族有意識化形時會分出一部分靈力化出衣裳,但眼下司溟連醒來的力氣也沒有,自然就不可能特意給自己加身衣裳了。
將兩人捆一起綁在妖獸背上,神醫采完藥,一邊治病一邊帶著兩人溜溜達達前往南之域。
途中柳沾衣醒過來一次,摸到身邊光溜溜的司溟,還以為兩人又躺在哪個地方快活了,片刻後發現環境不對,才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
神醫有所感應,回頭一看人醒了,忙問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柳沾衣有些虛弱地回憶道:「我們逃出洞虛天境不久,就發現有人追了過來。即使提前消除了痕跡,憑天人境的感應,只要順著離開的那幾條路一直追,遲早能找到我們,而我們當時已經無力再跑了。」
神醫恍然,「所以你們就假死以躲避洞虛天境的探查。」
柳沾衣點頭。
所謂假死,是修士暫時切斷自己氣機的法子,需要徹底斷開自身與外界靈氣的吸納與吞吐,以避免自身氣息外泄。
但這樣做有很大風險,因為修士體內的靈力隨時都在運轉,吸納進外界的乾淨靈氣,同時吐出體內因靈力循環產生的廢物。一旦徹底切斷與外界靈氣的交接,體內氣息停滯,靈力循環隨之僵化,久而久之,修士就會從假死變成真死。
也因此,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沒有人會去假死,就算有,也是在清醒時感覺到不適後當即脫離。像柳沾衣和司溟這樣原本就身受重傷的,大多再也醒不過來了。
神醫嘆道:「你們也是膽子大。就不怕真死在那裡?」若不是他受符陰所託,要為他煉製七色靈丹外出尋找輔助藥草,要不是他的妖獸恰好停在了那裡,這兩人就真死了。
「死就死了。老娘這一輩子也活夠了。」柳沾衣目光複雜地看著懷裡沉睡的司溟,淡淡道:「我們風月道自有特殊的感應法門,若我真死了,白瓏就能感應到我在哪裡。」
神醫:「也就能取出你藏起來的聖藥對不對?」
他轉回身,搖頭晃腦道:「可惜你師父死得早,要不然現在你懷裡的是誰還真不一定。」
柳沾衣眉毛倒豎,「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神醫身子一抖,很快認慫了,「凶什麼,實話也不讓說了……」聲音漸低。
柳沾衣沒再管他。她抱著司溟坐起身左右環顧,又看看身下正快往前爬行的東西,「這是什麼妖獸?」她看著這東西六條長滿了黑色毛刺的腿、背上薄薄半透明的翅膀以及……頭上兩根線?
神醫頭也不回,「蟑螂啊!」
蟑、螂?
柳沾衣臉色變了……
黑色的影子在雪地上原來越小,風雪掠過,帶來神醫罵罵咧咧的聲音。
「蟑螂怎麼了?吃得糟長得快、耐打耐抗能吃苦還能入藥……你怎麼罵人呢?你怎麼能打蟑螂?你不要臉!」
……
***
浮海天
齊正非這一生之於壽命漫長的修士而言,當真比這一場煙花還要短暫。
秘境內外,眾人皆是一靜,合唱的蛟龍當中,有一條呆了呆,忽然飛撲過來,中途化作少女模樣,踉蹌地撲倒在水潭邊大哭起來,正是海阿蘭。
呆立在水潭邊的白兔子被這哭聲驚得回過了神,它一側頭看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海阿蘭,再看看身邊呆呆睜著眼睛卻沒有半滴眼淚的白瓏,有些茫然又有些難過。
白澤的世界觀在此時此刻遭受了很重的挑戰,因為它不明白,男主身為另一個氣運之子,怎麼會死?怎麼能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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