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上打开这红木匣子,她才想起来这是她用来装信封和花笺纸的,在家也没什么信好写,这几年也没兴致收这些小玩意儿,便许久没有打开这匣子了,翻一翻不过就是些纸,便把纸都取出来先顺手放在了匣子上。
“到了,阿窈。”
夏犹清抱着匣子下了车,却见院子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更不像出什么事,估摸是那几个小子胡说笑闹,便对侍女道:“你进去瞧瞧他们家谁在看家?”
侍女应下从小门进去寻人,夏犹清便站在院墙外的桂树下,可头上忽然听树叶哗啦一响,桂花被摇得纷纷落了她一身,沈徵拨开遮掩的树枝坐在墙头瞪着她:“就知道你听说我倒霉才会来!”
夏犹清抖落抖落衣襟:“我才没那个闲情雅致。”
沈徵一杵从墙头跳下来,靠着墙叼着一截桂花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你是来送我的?”
“不是,”夏犹清正要说那匣子的事,沈徵却突然问她:“你爹娘不是也在京城,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夏犹清正要拒绝,便听有人从院子里出来,大嫂家那妹妹李绣儿,她背着包袱问沈徵:“二哥哥,可要走了吗?”
第35章狗尾巴草 侍女也跟着一起出来,瞧……
侍女也跟着一起出来,瞧见夏犹清赶忙捧着东西跑到她身边,小声道:“我一进去便瞧见她背着包袱跑了出来,怕她耍幺蛾子便跟出来了。”
沈徵赶忙拉着夏犹清道:“你听我解释!”
夏犹清看了他们一眼,对侍女道:“把东西给他,我们回去。”
沈徵仍拉着她道:“你生气了?!”
夏犹清回过头去指尖捏着他袖口,把他手拎开:“可笑,我为何要生气。”
沈徵却反过来恼了:“你为什么不生气!那马车可是用你赌钱赚的钱买的,别人想坐你怎能无动于衷?”
见他们俩语气不善,李绣儿赶忙抱着包袱凑过来,咬唇含着泪道:“夏姐姐,你怎能如此冷漠,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夏姐姐非要怪的话,便怪我好了……”
沈徵和夏犹清静静看着她哭哭啼啼,待她说完,沈徵指了指那边墙角:“说完了?一边凉快去。”
李绣儿委屈得哭着后退,夏犹清道:“马车送你了,喜欢让谁坐便让谁坐。”
沈徵腿一迈便挡在了她前头,气道:“你怎么这么大方!家里有钱了不起?”
夏犹清冷笑一声看着他道:“好,你给我五十两,马车卖你。”
李绣儿又在旁愤懑道:“夏姐姐!你这也太贪财了,我知道你是故意为难二哥哥,不过是不愿二哥哥带上我,可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开沈家,如今又来霸占二哥哥,好不讲道理!”
沈徵唰把刀拔出半截,忍无可忍指着更远的街口一眼瞪过去,李绣儿只好蔫头耷脑走了。
夏犹清也不想再和他掰扯,接过那匣子对他道:“我来这里,是想把这个还到沈家,你想带她或是带谁也都与我无关。”
沈徵把面上的布掀开一看,是那两个匣子,霎时脸色便沉了下去,手摸在那匣子上却没有接过去。
沈徵委屈抬起眼,仍倔强看着她道:“怎么和你无关?!和我成亲的不是你?捆着我跟你成亲就算了,你不喜欢我还骗了我的身子?!”
夏犹清气得脸红一把将匣子砸在他怀里:“谁骗你了!是你先不辞而别,我凭什么等你,我怎么知道等多久你才会回来!”
沈徵先是愣了一下,低头一看那两个匣子只觉得眼前又有些花了,一把拉住夏犹清道:“你说什么?我不辞而别?我何时不辞而别了?”
夏犹清抬手在脸上蹭了下,看着他道:“你便是直说要走,我也会要死要活拦着你,可你一句话都没留便走了还不算不辞而别?”
沈徵压低眉头,疑惑道:“没当面同你说,是因你没在家实在来不及等你,可我给你留了信的!”
夏犹清冷笑:“你是说你写给你娘,说你要出去扬名立万将来迎娶公主的信?”
沈徵越听得糊涂,急道:“什么公主,我走了以后没给我娘写过信,是走之前是我留给你的,亲自放在了你这个绿色的匣子里,我知道你那匣子是放常用的饰日日都要打开,岂会看不见?”
可夏犹清听见他的话却愈生气:“确如你所说,我日日放在身边的东西,若放了信怎么可能看不到,当初不辞而别现在还要狡辩,放开我!”
“我夏犹清就是饿死,也不回头吃你这棵狗尾巴草!”
夏犹清甩开他的手便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拿起拿匣子上的一沓纸,可忽一阵风过来,纸如白蝶一般飞起几张,夏犹清赶忙抬手一接,却一下愣住了,一张纯白的信纸上,最先入眼便是端端正正两个字:阿窈。
后头的字又小又密,前头的端正后头的草了起来,可她仿佛不认得那些字了,只认得出那确实是沈徵的字,纸面墨迹微微泛旧,不多不少,正像放了三四年。
最后的落款,正是他走的那日,那时她在外祖家,并没有想到一回来他已经不见了,有人说他和舅舅一起走了,也有人说他只是扯个幌子其实不见得去了何处。
她在沈家等了两天,也没有人说过沈徵留下过什么只言片语,更没有什么书信留下,第三天他娘收了封信,说是他和舅舅在一起去了北地打仗,让他娘等着他升官财将来娶个公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