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甄选会的余波未消之时,小小的安仁县接着又爆出云家锦绣坊退位让苏家的事来。
且云雒在金桂园和郡守夫人崔氏闹了个没脸,被人赶了出来,彻底得罪了江淮郡守,这点亦瞒不住,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整个江淮郡里,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晓得了。
一时间,众人看云家的目光又变了。
如果说甄选会之后,云家有多门庭若市,那在和郡守夫人闹僵后,云家就有多门庭罗雀。
云泱有多愤怒,姜琴娘不知,她忙活着在腾空的锦绣坊里,将苏家的布匹和绣品搬进去。
一应格局都是现成的,并不需要她改动太多,将牌匾一换,一楼摆上布匹,二楼摆上绣品,再让绣娘住进后院,所有的就成了
至于对面还是废墟的布帛坊,姜琴娘这会也不慌着重建了,总是手头银子还很紧张,缓着点来总不会出错。
云家的锦绣坊摇身一变,就成了苏家的布帛坊,姜琴娘顺势开始推出炭条花样的绣品。
这样的绣品还没大肆去宣扬,便由郡守夫人那身幽篁翠竹裙传了出去,楚辞帮着姜琴娘熬了几个晚上,一连画了好些画出来。
姜琴娘则要将炭条画描成花样,每一种花样的色儿,她都要亲自配伍,最后才交给绣娘去刺绣,待绣完以后,她还要将花样收回来,谨慎保管好。
炭条画的画法,姜琴娘心知肚明瞒不了多久,但凡是遇见个有见识的,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她半点都没有将这等风格的绣品作为坊内支撑的想法,她还是琢磨着苏家祖传的双面绣针法。
好在古氏已经看出姜琴娘的能耐,不等她提及,便主动将珍藏的那幅双面绣送去了汀兰阁。
那是一幅小插屏,一面是草地黄猫扑蝶图,一面却是白猫,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颜色。
姜琴娘如痴如醉的琢磨了好几日,然而只凭肉眼去看,是看不出内里针法走向的,她倒是想一剪子剪开来瞧,但到底下不去手,毕竟苏家只有这么一幅。
楚辞那头不晓得联系了谁,倒是找了几本有关针法的古籍孤本来,姜琴娘细细研读,虽然还是不曾吃透双面绣,可还是收获良多。
与此同时,新开的布帛坊在江淮郡都打了名头,每日店里接下的单子多不胜数,姜琴娘不会干贪多嚼不烂的事。
所有的单子来,她只选出两三成,其他的全退了回去,明着有银子她也不赚。
旁人不太明白她的想法,楚辞却是清楚的很。
他曾见过那些单子,但凡是姜琴娘接下的,不是官勋家眷就是富绅名流,这些人关系攀上了,用处不可小觑。
绣坊的绣娘每日都有活计,活儿干的越多,月底兜里的月钱肯定就越多,涅槃重生的布帛坊焕然生机,竟是比之从前都还红火。
绣坊里一应上了路子后,便不用姜琴娘再多操心,她挪出更多的时间练习炭条画。
一晃到了十月,中途云家云泱和云雒上了京城,约莫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姜琴娘并没有刻意去打听。
在炭条画练到瓶颈,再难有进步之时,她听了楚辞的建议,准备去织女窑看看。
所谓织女窑,是苏家养着的一批织女,这些人除却织普通的布料,更多的还是织月华锦之用。
毕竟普通得布料,苏家经营这么多年,不用大批量的自己纺织,每年固定的月份,会有管事带着人去大量采买。
低价、量大采买,再提一两成的价卖出去,所赚不多,可对于一个绸缎庄来说,又是必须要做的买卖。
织女窑在苏家老宅,距离罗云村两个山头的山谷里头,这个窑里全是苏姓人家,往上数几代,根出同源,都是一家人。
故而,苏家并不担心出现胳膊往外拐的情况,盖因谷里头还有德高望重的长辈管着。
姜琴娘带着楚辞还有苏重华并苏瑶去了一趟织女窑,到了地儿,她陪着苏重华去了祖祠祭拜一番。
她没有资格进祖祠,只在门口等着,上香跪拜的事,全是小孩儿一人走进去完成的。
苏瑶也没进去,这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不跟谁说话,也不理会人。
姜琴娘没多管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知道了,能不能想开,全在她自个。
织女窑的苏老今年已经六十六了,一甲子有余的长者,拄着青竹拐杖,干干瘦瘦的,耳朵虽然不怎么好使,可眼睛还甚是明亮。
他和苏重华从祖祠出来,对姜琴娘点了点头,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楚辞身上。
他看了会,忽然就问姜琴娘“他就是你给重华请的西席”
姜琴娘很是敬重苏老,她点头应道“是,扶风先生曾是京城晋王世子的启蒙恩施,德才兼备,是不可多得的端方君子。”
苏重华拉着苏老的手,他摇了摇说“高祖,先生很厉害的,什么都会,我很喜欢也很崇拜先生。”
苏老笑眯眯地摸了摸重华总角,让他自顾自去玩耍。
“姜氏,你跟我来。”苏老跺了下拐杖,慢吞吞地往堂屋去。
堂屋里头光线昏暗,并有一股子浓郁的檀香味,有点像是寺庙里头那种味道,不算好闻,可也不讨厌。
苏老颤巍巍的从个漆黑的木匣子里头摸出两张纸来“这个给你。”
姜琴娘接过,她抖开来,霎时眼瞳骤然紧缩,脸上更是带出诧异的表情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