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出来这人不是演员,应该是个投资商——倒并不是因为这人长得肥头大耳。相反,他其实算得上浓眉修眼,也是个业界精英的样子。
但这人坐在一颦一笑都光风霁月的江上清旁边,差距就明显起来。普通帅哥跟明星还是有壁的,一眼就能分辨是演员还是普通人。
她在心里慢慢猜他的身份,一抬眼,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金可抚正和他在耳语,姿态很亲密。
。。。难道他就是刚才郑铮口中的金可抚金主?
猜到这里时,这人正和江上清讲完话,眼光落在姜含笑的脸上。
出乎意料,他的目光停在姜含笑的脸蛋上很久,像是在打量和衡量什么。然后看着她,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淡淡一笑,让人有点后背凉,“没关系。”
*
第二天开拍。大概等到了晚上才轮到姜含笑。
她的这第一场戏并不难,是她和太子都年纪还不大时候的相处。讲的是她很依赖这位皇兄,而太子已经开始慢慢把她诱导上使用美人计的道路的场景。
ng了很多次,江上清已经拍了一天,神色疲倦,但并没多说什么,一遍遍跟着走位。
镜头先拍的是仁乐公主写字的样子,毛蘸墨,在纸笺上迹连缀。一页被写满,又是下一页。
直到灯被挡住一半。
小公主抬头看见人,一下子笑了:“皇兄——!”
太子说,“仁乐见到我很开心吗?”
他的神情还是清清朗朗,微微含笑的,人却慢慢走近,脸半隐在阴影下,“可是皇兄有些烦心事。太傅近日动作愈大了,皇兄愁得连日难入眠。仁乐愿意帮帮我吗?”
公主附耳过去,然后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他:“。。。什么?只要我去太傅府上,皇兄就会开心?——那当然好啦!”
因为宁缺始终追求仁乐公主那种纯真无邪的感觉以达到和太子的反差,所以这场戏ng了少说得有二三十次,反反复复地拍。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姜含笑写字的纸都写废了一沓。
她翻了一下,从最开始的“春来江水绿如蓝”,到“日啖荔枝三百颗”,最后变成了赋体。格律倒是挺严整,但凑近一看——
“烂樱珠之煎蜜,滃杏酪之蒸羔。蛤半熟而含酒,蟹微生而带糟。”
好家伙,连苏轼的《老饕赋》都开始背了!
江上清也半蹲下来看了看。他从凌晨就开拍,累了快一天,眉眼之间疲色很重,看到这一叠字时才忍俊不禁:“含笑,你饿了是不是?”
姜含笑尽量表现自然,对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当然啦。晚饭时间都过了。。。只能画饼充饥。”
江上清当然更累,但他表情倒看不出什么,看了会儿字:“你这字,一看就是秦教授的夫人教的。”
“。。。?啊、很明显吗?”
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提起秦仁寿?和他的老师闹得不可开交的秦仁寿?
姜含笑先是心惊,然后只能强作镇定,跪立起来手撑在案几上,仔细看自己的字,“我就只是被她教着临了临《多宝塔碑》,这也能看出来吗?”
“她写字有特点。她的‘江’字总是比一般人的要扁一些。”江上清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刚刚写的一句‘江上数峰青’,“你和她的字很像。”
他接过来,写了个他自己的名字,眼睛弯起来,看她,“看,像不像?”
纸上一句“江上数峰青”,一个“江上清”,果然“江”字几乎一模一样。
姜含笑大为惊异地看了一会儿,突然现了什么,“哎,师哥,等一下,我这里面有你——的名字。”
除了一个“青”和“清”不同,其它还真的能组成一个他的名字。
话一出口,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觑他一眼。
完蛋,之前的“一张一弛”战术被她给抛到脑后了,现在这么巧合的一件事,江上清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写那一句诗的吧?
江上清却并不意外的样子:“是啊,就差一点。”
姜含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也跟着笑笑:“是就差三点啦。”
*
终于拍完的时候,宁缺招手喊她和江上清去讲戏。
远远看去,宁缺身边正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女一号,柏林影后金可抚,而男的,赫然正是昨天在饭桌上打量姜含笑片刻的那个男人。
宁缺喊他“申总”,介绍,“来来,申总,可抚,上清我就不用介绍了,谁都认识。。。这个是姜含笑,上清的师妹。”
然后转向姜含笑。
“含笑啊,今天找你呢,是你金老师有话和你说。她本来是有武打戏的,但是现在怀着孕,不太方便。所以想把她的武打戏份加给你,你看怎么样?”
“。。。”
姜含笑愣一愣,消化了一下“金可抚怀孕”这个重大八卦,但还是没明白这种捡漏的好事为什么会落在她身上,“嗯。。。是这样,能有更多戏份,我肯定高兴,但是我没有拍过武打戏,怕会效果不好。”
“哎呀,这个没关系的,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没问题。。。”
宁缺热情的话讲了一半,就在姜含笑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时,那位“申总”打断了宁缺的话。
“含笑是十五岁上大学,现在在T大读书,对吧。”
他微笑,佛珠在指间转了一轮,“十岁进少年班,十五岁考大学,智商154,高考分数693。。。不是挺聪明,应该是相当聪明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