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赐宴!旁人求都求不来恩典。
周沛胥倒好,竟是想也不想,给推辞了?
莫非在他眼中,这真的只是顿耽误时间、需费神应对的便饭而已么?
不行,那软骨散已经倒了三日了,若长此以往,刘元基的眼线定然是要有所察觉。
更何况,今生能不能让刘元基付出代价,周沛胥这监国帝师,乃其中的关窍。
沈浓绮抬手扶了扶髻的凤钗,深呼吸一口,
“无妨。他若不来,本宫亲自去请便是。”
朝会常常议至午时,为了不耽误大臣们用膳,宫中特意在金銮殿的廊庑下设了公厨,有些臣子亦会自带家中的合口饭食。
周沛胥却与寻常大臣们不同,自有专门的堂厨为他料理膳食,送至专门处理事务的成华殿供他享用,无需与旁人挤在一处。
思及还积压了许多政务,周沛胥脚下的步履,如往日一样生风,只心境却有些纷杂。
这份纷杂中,除了公事,也有私事。
晏朝以往向来是重文轻武,许多在沙场搏命的老臣,顶头上官往往是个才考科举几载不过的文臣。
可卫国公沈嵘跟着先帝四处征战,本就威望如日中天,再加上刘元基登基之后,总是有意无意间推举武臣,这几年,竟隐隐有文武并立的势头。
文臣,自是由周沛胥一手掌控。
武臣,却是唯卫国公府沈家马是瞻。
因着刘元基当今圣上,及沈家女婿的身份,武臣们便渐渐偏帮偏信,不可掌控起来。
方才卫其允指摘沈家的话,他又何尝不知?
可这与沈浓绮又有何干?她在深闺中娇养着长大,又未曾见过何风浪,生得那般心思单纯,不谙世故,怎懂朝堂的风云莫测?
今日沈浓绮邀他赴宴,他婉拒了。
因私,他盼着她好好修养,不必讲究那些报答救命之恩的虚礼。
因公,云山王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实在担心,沈浓绮因听了刘元基的片面之词,借宴请之名,实则是来说项求情。
毕竟,她若在哀求流泪,那他也不知,能不能真狠下心来拒绝……
周沛胥脑中思绪万千,顺着红墙黄瓦朝成华殿踱步走去,才跨过一道垂花门,便瞧见了廊间,有一身着粉衣的姑娘在朝门廊张望。
这女子乃是贵妃张曦月之妹,张银星。
她生得清秀,可额头处尖窄,眼神有些许飘忽不定,不免让人觉得她有些难以亲近。
张银星本正双腮含粉,不断捋着额间散落的缕整理仪容,望见周沛胥的刹那,立即含笑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