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肇昆心情忐忑，不多时，去通报的门房回来了，笑盈盈地请他们夫妻俩进门。
周肇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来拜访了，好在李老没有连亲闺女都拒之门外。
进了后院，李艳梅立即找母亲去了。
周肇昆独自在花厅等候，不多时，家仆请他去书房，跟李老见面。
书房门窗都敞开着，周肇昆踏入门中时，恰好看见李老侧身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完全看不出是年近五十的人，修长挺的身板和清癯的相貌，让眼前这位内次辅显现出一种出尘的风骨。
十七岁高中探花，名扬四海，宦海沉浮三十年，都没在李老脸上留下太多操劳的痕迹。
“终于还是让你见着老夫了。”李老转过身，目光沉沉看向周肇昆：“怎么样？心放回肚子里了么？”
周肇昆忙颔拜道：“小婿本不该叨扰泰山大人，只是刑部连夜递来密信，有……”
“这还用你来给老夫报信？”李老转身走到书案前，无喜无怒般低声道：“燕王若是要动你，就不会先去找赵亮，你不该来见我。”
周肇昆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
李老挑起一双鹰目看向他，低声道：“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周肇昆慌忙颔道：“求泰山大人指点！”
李老冷冷道：“赶紧赶在燕王之前，把那个小庶吉士的爹，给捞出来。”
周肇昆抬眼看向岳父，疑惑道：“那小子如果真算出了帐，此刻也已经悉数上报给燕王了，现在卖那小子人情，恐怕于事无补……”
李老转头看向窗外：“这人情必须卖，主动沾亲带故，可以让燕王党怀疑那小庶吉士是从咱们这倒戈过去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三日内查清这账？”
周肇昆眼睛一亮，这才明白过来：“泰山大人，是想让燕王党不敢重用那小庶吉士？”
李老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
周肇昆揣摩岳父的意思，猜想他是想把韩皎从燕王那头拉拢过来，便颔道：“那小子凭一己之力把水搅浑了，确实有些才学，小婿一定竭力为泰山大人拉拢此人。”
“不过是个愣头青罢了。”李老眼里闪过不屑：“聪明有余，历练不足，为了救父，淌这么深的浑水，燕王敢收他，徐老敢么？”
周肇昆有些懵了，思忖良久，还是苦笑着求教：“那咱还要不要跟燕王争这个人？”
李老点点头：“这人必须得争取。”
周肇昆不解：“为何？”
“九皇子那顿板子，就是为这小子挨的，可见他跟皇子交情不错，或许，咱们能靠他攀上九皇子的山头。”
周肇昆一惊，以为李老这是要放弃端王，犹豫许久，禁不住颤声劝阻：“九皇子殿下桀骜不羁，远不如端王对您老人家……”
“这还用你说？”李老皱眉瞪周肇昆一眼：“只不过情势所迫，必须做好两手打算。”
“泰山的意思是？”
“九皇子挨板子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你还没咂摸出君上的意思？”
周肇昆茫然看着李老。
“你有没有想过，最得宠的皇子，为什么因为偷了一次懒，挨这么重的罚？又有没有想过，哪里来的太监，敢对九皇子下得去这个手？”
“小婿愚钝。”
李老冷笑一声：“这都是君上安排好的一出戏。”
周肇昆疑惑地望着李老：“戏？”
“就是一场戏。”李老斩钉截铁道：“起初，圣上在寝宫审了一上午，小皇子愣是没说出代官员的姓名，那时候，君上就动了心思，决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周肇昆怔愣半晌才开口：“圣上何故要演这出戏？”
“当然是为了让文官们看看九皇子这般惜才的秉性。万岁爷这是要替小皇子造势铺路，笼络文官。”
周肇昆惊愕道：“君上有这层意思？”
李老冷笑一声：“皇后和几位皇子事后都打算问罪那行刑太监，那太监却早已被驱逐出宫。你也不想想，捅了这么大篓子，假板子打成真板子，宫里有谁能把那太监安然送出去？”
周肇昆晴天霹雳，望着李老结巴道：“君上……君上真有这层意思？可是，怎么说也不能连越两位皇子啊！”
“君上素来乾纲独断，没有君上越不过去的规矩。”李老哼笑一声：“可惜那位九皇子根本无意于那把椅子，光咱主子爷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成不了事。别担心，只是得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周肇昆低头想了想，抬头心虚道：“那小庶吉士的爹，毕竟是咱们的人办进去的，恐怕未必能拉拢回来，他若是不从……”
作者有话要说： 韩皎：boss居然挺体贴，看我忙着算账都不要人辅导家庭作业了
咸鱼皇子黑化等级，提升！
围观群众：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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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俗语“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
注：泰山是对岳父的称呼
第32章
李老仰头微微一笑：“你只要设法让燕王党不敢重用韩皎，他自然会找其他出路。天才历来比平庸之辈，更不甘心蹉跎岁月，他寻出头的心未必不如咱们，你得拿出十足的诚意，让他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