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见过再大的风浪，也无法让李老按捺眼中的惊骇，他无声地转头看向韩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于韩皎的假意投靠，李老一直故意纵容，为的是让韩皎假戏真做，心甘情愿放弃燕王，投奔自己。
此刻，谢修从容不迫的提及燕王，甚至称其“六哥”，是李老万万没想到的。
一直以来谢修都无法提及燕王两个字，七年了，连李老也没能探查出谢修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只知道对于燕王的恐惧是谢修绝对的禁区，无人能够踏入半步。
韩皎却只花了两个半月，直接消弭了这种恐惧。
失去了“恐惧”这座坚固的屏障，谢修很可能会跟燕王恢复来往，也就意味着……
局势要失控了。
李老从未担心过这种釜底抽薪的伎俩，因为他从没想过有人能改变谢修。
这是第一次，他轻敌了。
韩皎听见谢修喊“六哥”的时候，心口也是一咯噔。
但他很快又放松下来。
因为事情已经成功八成，李老现在察觉，也已经晚了。
他觉得李老不可能因此伺机报复，因为韩皎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却深受九皇子宠幸。
李老应该清楚九皇子看似咸鱼，实际敏锐的政治实力，事已至此，他不可能为了泄愤，去招惹谢夺的宠臣。
很快，李老眼中的锐利便平复了，依旧慈和地继续讨论原来的话题：“依老夫看来，参战应当是燕王自己的想法，而此战任命调度的大权都在元翁手里，他老人家便顺水推舟，没有阻拦。”
韩皎是真的佩服李老这承受能力，要是他养了七年的靠山忽然崩塌了，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可以不打仗吗？”谢修忽然开口。
李老望向小皇子，叹息道：“如今不是朝廷要打他们，是他们要打朝廷，气焰烧了数百年，朝廷并非宣战，而是接战，此战避无可避。”
韩皎恭敬询问：“老，皇上已经应允了吗？”
李老叹息道：“圣谕尚未下达，但老夫有所耳闻，陛下对于燕王的勇气十分欣慰。罗州土司缕缕冒犯天威，燕王殿下是代天子出征，这是莫大的荣耀。”
“我可以帮六哥做些什么？”谢修讷讷看着李老。
李老微微笑了笑：“老夫来此，正是想向殿下请示：以殿下的名义上一道折子，鼓舞士气。”
谢修疑惑道：“写那些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李老和韩皎面上都有些尴尬。
这种形式主义，当然就是意思一下，燕王都主动请战了，端王这边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但这话没法跟谢修直说，韩皎替李老解围，说写这份折子会让燕王得到鼓励，谢修这才答应了，当然还是由李老捉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