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服了解药,又上了金创药,伤处血流方止。
而仇鸾早已去调查送药的太监,果真被梁芳暗中收买,禀告朱佑樘之后,便制住穴道,关了起来。
朱佑樘叹道:“若非南宫先生,吾命休矣,南宫先生,请受小王一拜。”
“殿下何必如此!”南宫逸慌忙避让。
杨飞瞪了南宫逸一眼,心想明明是老子拼死抢来解药,功劳怎么落到败家子头上了?
朱佑樘见杨飞面色不豫,已知其意,又道:“杨兄救命之恩,容后再报,现在就请杨兄和南宫先生随小王入宫一趟。”
杨飞惊道:“入宫干什么?”朱佑樘所说的入宫当然是堂而遑之,正儿八经的进入宫内,他又是刺客,又是逆贼,不是自投梁芳罗网吗?
朱佑樘微笑道:“当然是寻梁芳晦气。”
※※※
此行去见皇帝,不能身藏利刃,否则落下一个弑君之罪反而大大不妙。故而杨飞将蝉翼剑偷偷交给朱玲芷保管,又交待了采霞之事。
他扮作东宫侍卫,尾随朱佑樘之后,望着紧守宫门的锦衣卫,忐忑之间,又有些暗暗好笑:这些家伙哪会想到刺杀太子的刺客正伴着太子大摇大摆自他们面前经过?
朱佑樘先去司礼监,找到怀恩,询问朱见深今日在何处就寝。
怀恩知有大事,不敢怠慢,亲领众人亲往。
朱见深今晚服了梁芳奉上丹药,在策封不久的孙贵人处大展一番雄风,正在熟睡,闻朱佑樘求见,也只好不情不愿起床召入。
朱见深见朱佑樘满脸怒容,问道:“皇儿为何动怒?”
朱佑樘道:“宫内有人要害儿臣。”
朱见深安慰道:“皇儿遭人刺杀,朕早命梁公公全城缉拿,你伤势尚未痊愈,岂可在深夜出行,小心受了风寒。”
朱佑樘道:“多谢父皇关心,其实儿臣只是受了轻伤。”
朱见深疑惑道:“那皇儿为何要说受了重伤?”
朱佑樘道:“儿臣甘冒欺君之罪,实是为免打草惊蛇,暗中查探刺客行踪,经过多日察访,终于让儿臣查出幕后主使。”
朱见深皱眉道:“却是何人?”他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对宫中明争暗斗见得多了,早已隐隐猜到刺杀朱佑樘之人是何人主使,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朱佑樘咬牙切齿道:“乃是梁芳。”
“是他?”朱见深大惊:“皇儿可有证据?”
朱佑樘指着跪在地上,腿软脚麻,暗中叫苦不迭的杨飞道:“父皇,这位便是那日刺杀儿臣的刺客,不过他亦是因家人才受梁芳要挟,现已弃暗投明,将梁芳的阴谋和盘托出,请父皇恕他刺杀儿臣之罪。”
朱见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对杨飞道:“你起来说话,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多谢皇上!”杨飞蹂蹂麻的双膝,先从梁芳拿姚昭武父女要胁他,着他假扮太监说起,言及自暗道潜入东宫,还拿了梁芳给的那张地图作证,说得有声有色,当然不忘提了姚昭武的冤情,再说到遭梁芳派人追杀,逃入东宫,得太子收留,其中惊险处,连朱见深也为之动容,后来再说单枪匹马,去找梁芳算帐,无意间现梁芳在太子药中下毒,便盗了解药,为太子解毒。
此时轮到南宫逸登场,证明朱佑樘确实中了奇毒,连毒药也带了些来。
那个被梁芳收买,战栗不已的送药太监一股脑的全部招供。
最后朱佑樘泪如雨下,声情并茂道:“父皇请为儿臣作主啊。”
三人事前打好商量,绝口不提万贵妃,咬定所有事都是梁芳所为,但朱见深心知肚明,万贵妃决计脱不了干系。
“反了,反了!”朱见深拍案而起,气得一阵喘息,多亏娇滴滴的孙贵人抚胸静气。
孙贵人含沙射影道:“皇上,区区一个奴才,恐怕没那么大的胆小,恐怕梁芳背后有人主使。”她当然巴不得万贵妃因此失宠,那自己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朱见深恨声道:“来人啦,传梁芳前来晋见,朕倒要看看这外狗奴才如何辩解。”
他语声未落,一个小太监匆匆奔入道:“皇上,梁公公求见。”
“好,很好!”朱见深哼道:“说曹操曹操到,传他进来。”
小太监领命而去。
少顷,梁芳连流带爬的行了进来,向朱见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如丧考妣道:“皇上,万娘娘她,万娘娘她……”言及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朱见深心中一紧,喝道:“娘娘她怎么了?”
梁芳痛哭道:“万娘娘中痰猝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