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三穗笑了一下,摆摆手没回头。
进了大门,管家一路把她领进了前面的客厅。两个佣人在旁边端茶倒水,乔宛兰和迟志强,还有陌生的一家三口坐在沙上谈笑。
迟志强示意她坐过来,乔宛兰扬着笑:“来了?也不换身衣服,没点礼貌,来和你肖伯伯、肖伯母打个招呼。”
那对夫妻很和善,扯过他们的儿子:“这是阿穗?长得真水灵,刚放学就来了,都没时间换衣服吧。”
其他人都没说话,脸上带着官方的微笑看着他们。
人一多,迟三穗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姑姑迟志惜从厨房出来打着圆场:“里面把饭做好了,大家移步去餐厅,先吃饭吧。”
餐桌上必不可少的敬酒文化,来来回回又三轮。肖氏夫妇人很儒雅,几位长辈聊着聊着就谈到各自的孩子身上。
迟三穗正小口抿着瓷碗里的椰汁西米露,被迟志惜喊了一声:“穗宝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有没有去找表哥玩?”
“没,他又不是和我一个学校的。”迟三穗含糊地说了句。
那对夫妇其中的妇人问:“阿穗看着小,已经上高三了啊?”
迟三穗没什么耐心地回答:“智商够得上就行了。”
肖夫人脸色一僵,又说:“。。。。。。。我们家宴云也高三理科生,成绩还行,在五中的实验班呢。”
被点到名字的肖宴云抬起头来对上迟三穗的眼光,他拘谨地笑了笑:“你好。”
迟三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成绩有多好,全校第一吗?”
“不、不是。。。。。。”肖宴云有些尴尬,抬起手比了个数字,“第三。”
肖夫人见状开玩笑问:“阿穗在什么班啊?都说漂亮的女孩子不爱学习,因为时间全花脸上去了。但像阿穗长这么好看的,不好好读书也不要紧,讨人喜欢就行了。”
“我倒是没看出我哪里讨人喜欢。”迟三穗面不改色夹了一筷子鲈鱼片。
“。。。。。。”
场面安静下来,乔宛兰看她兴致怏怏的样子,语气也有点不好:“和长辈说话得抬高你的脑袋,不然让大家都看你旋?”
眼看这老夫人就要脾气了,迟志强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拉起迟三穗和肖宴云:“两个孩子和我们这些长辈肯定聊不来,看你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去后院聊聊天。”
乔宛兰气焰下去了点,同意道:“后院栽了一批海棠和木槿,去吧,带客人赏赏。”
老宅的后院算得上是半个花圃,绿荫丛生,花草被修葺得整整齐齐。
迟三穗坐在凌霄花下的秋千上,附和着身边这呆板少年强行找的话题。
从三角函数到物理加度传感器系统,她终于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喊停:“肖。。。。。。算了,直接说吧,你父母是公务员还是教师?”
“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国企白领。”肖宴云顿了顿,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
迟三穗站起来,近乎残忍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家世清白的工薪阶级,不出意料的话,你家亲戚朋友应该不多,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安清市吧?”
肖宴云皱起眉头,有些愤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不够明显吗?”迟三穗眯起漂亮的眸子,撩开嘴角的头,眼角透出淡淡的讽刺“实不相瞒,老太太的心思你也有权利知道,我们家没男孩,我身上又有点毛病。你不是第一个人选,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变成最后一个。你们这种阶层的,最容易入赘,也最好控制,不是吗?”
看眼前的少年脸色变得苍白,迟三穗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寒门子弟。
她眨了眨眼,有些歉意:“无意让你尴尬,但直说的话对大家都好。我先回去了,麻烦你配合一下在这继续赏赏花,消消气。”
她走得利落干脆,连给肖宴云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可见对这种情况有多熟练。
经过后厅又听见了迟志强和乔宛兰的交谈声。
迟志强好像有点生气:“妈,您又给穗宝整这一出做什么啊!”
“做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迟家?”乔宛兰怒其不争地拿起拐杖敲了一下迟志强的膝盖,埋怨道,“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和葛烟倒好,连一个儿子都没有,没有男丁怎么继承家业?”
“阿穗那丫头是还小,我也没着急啊,不是让她先挑挑人相处嘛!你爸和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难道送到董事会那几个老狐狸手里去?”
“何况阿穗聪明是聪明,我倒也没觉得女娃哪不好,可她认清个人都成问题啊。”
“要不我就说还有个法子,你和葛烟这异国夫妻感情几乎所剩无几了吧?你这才刚过4o岁,凭你的条件,多得是女人追过来,再生个健全的男孩多好啊。。。。。。”
迟三穗咬紧下唇保持清醒,安静地穿过前厅,身后传来肖氏夫妇喊她名字的声音,她权当没听见。
大门一开,她几乎是狼狈地跳进了车里:“黎辉哥哥,回家。”
黎辉早有预料,迅启动车子,把后面追出来的管家甩得远远的。
后座安静异常,黎辉趁9o秒红灯递了包纸过去。
迟三穗没接,摇摇头:“没哭。”
失望才会哭,她对乔宛兰这种言辞已经免疫了,但还是会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