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宫。
太后正瞧着儿子从封地给她送来东西,虽然她儿子的人还没有进京,但是这东西却先送进了宫里来,足见她夜儿对她的孝心。
“这红珊瑚的摆件儿好看,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吧!”太后用涂着蔻丹的手,指着箱子中的红珊瑚摆件儿说道。等明日俪妃她们来请安,她可得让她们都好好瞧瞧,夜儿孝敬她的东西。
宫女忙从箱子中小心翼翼地将摆件儿捧了出来,摆在了殿内的架子上最中间的位置。
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宫女走进殿内,冲殿中的太后福了福,禀报道:“太后娘娘,绝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眉头微蹙,她正忙着看夜儿送给她的东西呢!哪有时间见这绝王。
她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就与他说,哀家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便见他,他的孝心哀家知道了,让他回去吧!”
先帝的这些皇子中,她最不喜的就是这三皇子,虽然他这性子看着是最温顺,最和善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是她对这三皇子就是喜欢不起来。
幼时,这三皇子的母妃被打入了冷宫,他在这宫中被苛待,被宫人欺负,她虽然知晓,但是作为中宫皇后的她,却未曾管过半分。
“是。”宫女福了福,从殿中退出。
祥云宫门口,凤城绝如同一根修竹一般,立在门口。
来往的宫女,都会向他行礼,行完又偷偷看他,红着脸离去。
要说这绝王殿下,可是这几个王爷中,模样生得最好的人了,这性子又温和,任谁瞧了都会心生喜欢。
“绝王殿下。”前去通报的宫女走了出来,抬起眼睑瞧了绝王一眼,福了福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不便见殿下。太后说她知道殿下是个有孝心的,请殿下先回去。”
是不便见,还是不想见呢?多半是不想吧!凤城绝心知肚明,勾唇笑了笑道:“本王知道了。”
绝王转身离开了祥云宫,暮色降临,这宫中也没人留他用晚膳,但是他却不打算立刻离开这皇宫。
“绝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跟着他的小太监小春子,见他似乎不打算出宫,便哈着腰出声询问道。
绝王温声道:“本王想去和母妃住的青莲殿瞧瞧,你若有事儿,便先去吧!这宫中本王很熟,也不会迷路。”
小春子心想这绝王去青莲殿缅怀生母,不晓得要坐上多久,若是跟着他去,那自己今天晚上可就吃不上饭了。
“奴才还真是有点事儿呢!既然王爷对宫中也熟悉,用不着奴才引路,那奴才便去忙了。”
绝王从袖袋中掏出了几片金叶子来,递给了小春子,说:“去吧!”
小春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亮,忙伸出双手接过,不停地鞠着躬道谢:“谢绝望殿下赏赐。”
绝王笑了笑,转身走了。
小春子欢喜地将金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掏出荷包,将金叶子塞进了荷包里。心道:“这绝王殿下不但对人和善,这人也大方得很呢!若是绝王下次再进宫,我可得机灵点儿。”
凤城绝一路到了青莲殿,看着挂着蛛网的大门,心中生起一股凄凉之感。
推门时,久未开启的门,出一阵长鸣,灰尘从门上簌簌落下。
他抬手挥了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院中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左边的莲花池早已干枯。
他穿过院子,推开主殿的门走了进去,殿中结满了蜘蛛网。他用手拂开那些蜘蛛网,站在殿中看着这蒙上了灰尘的寝殿。
他仿佛又看见了他的母妃,穿着一身烟青色的宫装,坐在他正对着的罗汉床上,笑着冲他招手。
他眼眶一红,刚伸出手,坐在罗汉床上的母妃便消失不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罗汉床边,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坐在了上面。
曾经这青莲殿是何等的富丽堂皇,可是如今,人去楼空,却成了这么一番荒凉的景象。
他母妃乃平西大将军之女,十七岁与继后先后入宫。两年后有了他,被封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深受父皇宠爱。可是在他八岁那年,一封信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一封由母妃青梅竹马所写的信,传入了宫中,半道被父皇拦截。看了信后,父皇勃然大怒,认定母妃与那人有染。不但斩杀了那人,还将母妃打入了冷宫。
他也在父皇面前失了宠,成了父皇最讨厌的儿子。因为被父皇讨厌,没有嫔妃愿意养他,他便一直由乳母和一个母妃带进宫的宫女养在这青莲殿中。
那些年,他们受尽了白眼,一个不受宠,母妃还被打入了冷宫的皇子,在这皇宫中不但兄弟姐妹们欺负他,就连宫中的奴才们,也敢欺负他。那些日子甚是难熬,直到他弱冠,出宫建府,这日子才好过了些。
绝王在这殿中坐了许久,也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儿。
等出青莲殿时,已是月入中天。
他借着月色,往冷宫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走到冷宫西面儿的高墙处,扒开了草丛,瞧见那熟悉的狗洞,笑道:“没想到这狗洞竟然还在。”
母妃被打入了冷宫,他很是想念,便常在冷宫外转悠,然后便现了这狗洞。还偷偷从这狗洞中钻进去看母妃,第一次钻进去见着母妃的时候,母妃还吓了一大跳。得知他是从狗洞中钻进来的,还骂了他,不准他再从狗洞钻进冷宫。
可是他并没有听,每当受了委屈,想母妃的时候,就会偷偷钻进冷宫看母妃。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他十岁那年,那一年母妃因为染疾,病死在了冷宫中。
祖父得知后,使了银子,让宫里的人将母妃的遗体,运出了皇宫外安葬。
他每次回京都,都会进宫去青莲殿坐一会儿,然后再来这冷宫瞧瞧。
幼时他进去的时候,都是钻狗洞的,可如今他大了,又会些武功,这高墙完全难不住他。
他提气一跃,跃过了高墙,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轻车熟路地往母妃曾经住过的小院儿走去。
走着走着,他现这冷宫与以前比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