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谁说不是呢!我老娘生了病,托人传话,结果却连一丝消息都没有,这都快年节了,今年的俸银也未往家中送,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张大锤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打铁的工具放下:“看着小郎君出身不凡,可知这进了军器监的人,为何连家都不能归了?”
为何?
自然是为着保密了。
蔡鞗心下了然,安慰了张大锤几句,就带着正海离开了。
“郎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正海有些疑惑的说道:“这几年官家不是甚少过问军器监吗?怎的还会从民间补充兵匠?”
“你去寻沈悦,让他暗中将这几个铁匠给抓了,送到明德帝姬的东院里去。”蔡鞗手中的绢帕展开,露出几个铁匠铺的名字。
“咦,郎君,你这是什么时候写的?”正海一直跟着蔡鞗,跑了这么多铺子,根本就没有看到蔡鞗写字。
“张大锤?”正海一愣,这不是刚才的那个铁匠吗?
“他不是说他打不了吗?为何郎君还要抓他?”
“他不是打不了,他是怕像他兄弟一样被抓到军器监去。”蔡鞗长长叹了一口气:“让沈悦将事情给安置的妥善些,不要让外人知晓。”
安置妥善?
这些铁匠是京城里的人,基本上都有家眷,除非是将家眷也一道抓了。
“那就抓吧,不要伤到人即可!”蔡鞗想了想:“你让正喜出高价,买几个铁炉子,暗中送到东院。”
“是,小的明白!”正海得了吩咐,转身快步离去。
冬日暖阳正高,京中几家铁匠铺的门前,各停了一辆大马车,铁匠铺的师傅被马车上的人客客气气的请上了车。
过不多时,“铁匠师傅”便会从马车里下来,进了铁匠铺子接着打铁,一直到傍晚,各家的娘子做好了饭去唤人,才现自家的男人儿子竟然换了人,还没等到她们反应过来,家中的一概人等尽数被装上了马车,运到了一个无名的庄子里去。
因着铁匠铺子相距过远,又是全家人尽数被带走,门窗紧闭,又有事外出的牌子在,竟是没有人现,这几家铺子的人生了什么。
艮岳东院,一处隔开的大院内,几个铁匠看着摆在面前的熟悉物品,已经快要崩溃了。
特别是张大锤,他娘病重,媳妇体弱,被人这么一惊吓,说不定会吓出人命来!
他又惊又怒,在看到蔡鞗的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嘴中怒喝道:“你个贼厮,我要杀了你!”
他自然没有机会扑到蔡鞗跟前。
正海眼疾手快挡在了蔡鞗身前,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张大锤摁回到柱子上:“张大郎且慢,我家郎君有话说!”
“我就知道是你,你前脚走,后脚匪贼便上了门!”张大锤红了眼,拼命的挣扎着:“我都与你说了,俺打不了,打不了!你捆了我来,我还是那句,打不了,就是打不了!”
“张大郎,你是怕被抓到军器监,日后就再也照顾不了你的老母亲了吧?”蔡鞗挥了一下手,让正海放开了张大锤:“你帮我将这三张图纸上的东西造出来,我包你母亲三个月的人参如何?”
张大锤的母亲得了重疾,每日里需得含参、喝参汤续命。
他一个铁匠就算是打了半辈子铁的积蓄,也不够买多少时日的人参回来。
先前张二锤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稍回来些银钱,将就还能为老母吊着半条命,可现在他已经有许多日子不曾稍银子回来了,母亲的参汤早就断了,只剩下几片参,一含便是含上十来日,眼见着就要没命了。……
先前张二锤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稍回来些银钱,将就还能为老母吊着半条命,可现在他已经有许多日子不曾稍银子回来了,母亲的参汤早就断了,只剩下几片参,一含便是含上十来日,眼见着就要没命了。
“你说的话当真!”张大锤两眼通红:“可是她原本体弱,又被你们这么一吓,不给吓死就算是命长了……”
“张大郎且放心,你母亲听说你要给一家大商户制暖棚,能得百余工钱,心中正欣喜着,参汤已经喝上了,用的还是百年的老参。”赵福金从门外转了进来,打量着屋内的几个铁匠,自我介绍道:“我是明德帝姬,今日用手段邀你们来,只为做一件稀奇的东西,一旦做成,每人赏银三百两!”
明德帝姬?
铁匠们哪见过如此高贵又美貌的女子?
一时之间,竟觉得她带进来的光线刺眼,纷纷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只是三百两这个数目着实引人,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心口狂跳。
他们做铁匠的,虽然收入比别的手工活高一些,也仅是高一些而已,有时候接一件东西,打了十天半个月,能换到五、六两银子,便是主家仁厚,多给了。
这一次,一下子就是三百两,足够一家子人在上京生活两三年了!
只有一位工匠没被重金、美人迷昏了头,压低声音说道:“这图纸确实繁琐,并非是我等有意推脱。”
尺寸小,还复杂,有些重要的部份又要求不能焊接,这便是天上神仙来了,也不敢保证能做出来。
“你们放心吧,只要按着我的说法做,肯定可以做出。”蔡鞗微微一笑:“今日,你们将这些炉子等物归整归整,然后休息一晚,明日开始,我与你们同吃同住,保证你们不出十日便能完成各自的任务!”
工匠们将信将疑的看向蔡鞗,这位小郎君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出身的,竟然会懂他们铁匠的活吗?
赵福金以为这是蔡鞗在安抚铁匠们,出了东院,便对蔡鞗说道:“是我疏忽了,竟是忘了将冶铁工艺拿给你了。”
“帝姬那里有冶铁工艺?那就更好了!”蔡鞗面上一喜:“帝姬明日可能送到东院中来?”
“你是真的打算在东院住下了?”赵福金说道:“这里条件极简,天寒地冻,恐怕蔡郞君受不了这份苦楚。”
“这算什么苦楚,当年我在老宅时,那房子透风透雨又透雪,我与母亲不是都杠过来了吗?”蔡鞗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会及早将东西做出来的。”
“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帝姬为什么会觉得有了此物,便能将军器监拢归己手?”蔡鞗抱着这个疑问一天了,总算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是前滑膛遂枪,可以射火药,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能够轻易射穿铠甲盾牌,使用轻便,制造成本低,使用的人便是没有十八般武艺,也可轻易上手。”赵福金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国朝现在的水平,不足以制作出更强大的热兵器出来,否则,我都想越过遂枪做其它的了。
毕竟,遂枪准确性堪忧,射时间有限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