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因为自己的执拗而死在了雨天的车祸中,女儿因为自己的偏心与苛待而失望离去,如今照顾他也只是为了那仅剩的父女情分。
而他最疼爱的儿子。
什么时候变了?
楚建军尝尝呆,在极为有限的清醒时间里回忆。
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回回考试都能得年级前三,走到哪都是别的家长赞不绝口的孩子。
楚阳以前乐观、开朗、学习优异、诚实、待人真诚友善。
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楚建军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是自己的溺爱使然,造就了如今这般可怕的楚阳。
他急功近利、物欲强烈、德行有失,不择手段。
第五次电话时,楚建军听着楚阳的无能狂怒匆匆让苏正南挂断。
他勉强着自己,跟苏正南聊别的事情,欺骗自己没有接到楚阳的电话。
苏正南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将近三十岁的汉子此时语气中尽是哀意。
“你爸说…今年怪的很。”
他仰着头,好像是要仔细看看窗外的景色。
他告诉我,今年怪得很。
昭阳是个很普通的城市,普通到所有人和事都千篇一律,没有惊喜,没有意外。
从他记事起,每年的第一场雪总要在十二月初降下的,即便是迟一些,最多也就在月中或者月末下雪。
可今年好怪。
已经一月份了,还是没下雪。
他问我。
“我还能看到下雪吗?”
苏正南擦了擦眼睛,有点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
楚韵听的心里五味杂陈。
眼眶红红,抿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等楚建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仍然执拗。
说什么都不愿意在医院待着,甚至跟楚韵耍起了无赖,不吃饭不喝水,拒绝配合医生检查。
折腾到第二天,楚韵还是心软带楚建军回了家。
回到家,楚建军的心情看起来的确是轻松了些。
他再没接到楚阳的电话——因为再第六次接他电话后,楚建军就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由苏正南代劳。
楚建军始终不说他昏迷的诱因,也就是第六次电话里,楚阳究竟说了些什么。
还是后来陈澈逼问苏正南,楚韵才在陈澈的转述下,得知了那天的情况。
楚阳应该是疯了吧。
楚韵是这么认为的。
他暴躁、不安、怨恨着所有人,甚至辱骂楚建军,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楚建军的心理防线,最后还咒他赶紧去死。
“你算人吗?呵呵,还我不算个人?你要是个人,怎么会下雨天骑车带我妈出去?你杀了我妈,你这个杀人犯,楚建军,你就是个窝囊废!”
“你不是骨癌吗?不是晚期吗?你不是想眼睁睁看我被毁了吗?哈哈哈,你看不到,楚建军!你会死,你会死的很快,你什么也等不来,什么也看不到!”
“你要下地狱的,我也会…但那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懂吗!”
楚阳的话被苏正南记了个大概,得益于楚阳前几次打来电话的经验,因为怕转述不当,他就在楚建军睡着后偷偷拿出来手机,把保存的通话录音放给了陈澈听。
陈澈转述给了楚韵。
楚韵是个不怎么学得会生气的人,可当她从陈澈口中听到楚阳说的那些狠话时,她爆出了人生中第一次粗口。
“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她气坏了。
陈澈安抚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