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了,西凉人才现,古月驻地空了。
关前驻军讲究地形,原本是互为犄角,卡住裕门关。
现如今古月一扯,阵型破碎,侧翼空虚,直直露出破绽来。
更糟糕的是,西凉没有防备古月,但大顺一直盯着两方,远比西凉更早察觉端倪。
大顺大军冲出裕门,撕开西凉软肉,豪取一场大胜。
西凉人顾不上拔寨,迫不得已残兵后撤,一日退去两百里才算稳住阵仗。
在寒冬想要再卷土重来,已是很难了。
钱太傅抚掌笑道:“里安、外也安,将士们都能过个好年。”
“要老夫说,还是得追着打,打到西凉明年不敢再来犯,”费太师道,“裕门苦西凉久矣!”
“古月小人作风,”秦太保摸着胡子,道,“与我们结盟在先,这些年他们也有不少得利,却忽然撕毁盟约,同西凉一道进军;这次又是说不干就不干、连夜撤军,也不跟西凉通气。这种行事,往后断不能再信他们分毫。”
“是这个道理,”钱太傅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西凉人凶狠,锱铢必较,大抵也不会放过他们。”
军报呈送御前。
圣上看完,不由展颜,连赞了三个“好”字。
“得赏,”他与曹公公道,“等班师回朝,应赏尽赏。”
曹公公亦笑了起来。
自打大殿下出事后,他就没有见过圣上这般高兴了,道:“将士们齐心协力,大败敌军,定是很快就能平定战事。”
圣上靠坐着,手捧着军报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末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邵儿之事,朕很是心痛,”他认真地与曹公公道,“但皇叔那日说得对,朕不仅是邵儿的父亲,也是大顺的天子。朕得养好病,振作起来,勤政努力。”
曹公公一听这话,心里有底了。
圣上不会一蹶不振。
只听圣上又道:“底下敬献了些好东西,你挑一挑送去翠华宫,朕前几天养病,辛苦皇贵妃照料了。”
曹公公忙不迭应下来。
大殿下彻底“废”了,圣上又抱恙,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各有各的心思,恨不能全挤在龙床前衣不解带侍疾。
圣上本就不耐烦这些争宠手段,病中更不想乌烟瘴气,干脆挪去了翠华宫。
皇贵妃借着让圣上静养之由,没让其余嫔妃登门,连皇子公子们来向父皇问安也一并回了,理由是现成的,孩子体弱、莫要过了病气。
圣上养得安心,皇贵妃确实操劳了几日。
曹公公送了一趟礼,回来禀道:“常主子看着精神不济,金公公说是明日还这般疲乏、大抵要请御医。”
“现在便让太医去看看,”圣上听完,交代道,“也不差这半日一日的,没必要硬熬着,太医看过了也好放心。”
各种关照与好处,翠华宫都接了。
消息传到顾婕妤这儿,她轻轻拍着哄睡四皇子李奋,与身边年嬷嬷嘀咕:“她的确辛苦。”
年嬷嬷小声道:“今日夫人进宫与您说的话,您不妨多考量考量。”
顾婕妤的眉头皱了皱。
母亲让她多用心拉拢皇贵妃。
“以前有大殿下在,皇贵妃不偏不倚、顺从圣上心意,对她来说最是稳当。”
“如今大殿下倒了,圣上再不愿意、也得挑选属意的,最终挑到谁头上,你可别忽视了皇贵妃的枕边风,她在御前说话顶用。”
“还有辅国公与宁安郡主,他们与大殿下有心结、但利益一致,此前倒也能走一条道,现在局面不同了,未必不会下场。”
“皇贵妃与郡主有些交情,若能拉拢皇贵妃,借着再走一走郡主的路子,那得的就是慈宁宫的看重。”
“添上辅国公府、诚意伯府,我们如虎添翼。”
“我晓得娘娘你的想法,殿下将来得势,你母凭子贵,凭什么给皇贵妃让一头,可你不拉拢,有的是别人拉拢。”
“德妃位分高、却无娘家可仰仗了,她若与皇贵妃联手呢?”
“还有其他嫔妃,现在没有儿子,过两年可说不准,真搭上了皇贵妃的路子、被推到圣上跟前承宠,指不定巴巴地想把得来的儿子送去翠华宫养,盼着将来得庇护支持。”
“定不能被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