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白娘子来了!”小厮急道。
韦七郎霍然起身,瞪圆了眼睛,“她,她来干什么?”
韦七郎扔下帕子,提步就要出门。
不曾想韦夫人的动作可比他快,他还没走出院子,韦夫人已经派了家丁来,将院门看住。
“夫人说了,这事儿您不用出面,夫人会料理。”
韦七郎登时急了,“阿娘处理?阿娘她想怎么处理?这是我的事儿!”
白荷一身素白,手里捏着帕子,盈盈弱弱的站在韦家的侧门外,一手扶着肚子,一面轻轻抽泣。
她身形本就纤弱,一身素白,头上一直简单的白玉簪挽着,垂头抽噎,露出削尖的下巴,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还真是叫人看着就心疼不已。
“这是韦郎的骨肉,我本不想上门纠缠,可……可我舍不得这一条性命,也不想让韦郎的骨肉流落在外。若是韦郎肯认我,肯认下这骨肉,就将我们母子接近家门。若是韦郎不认……”白荷抽泣声稍大。
周围看热闹的唏嘘一片,有些心软的妇人虽不齿外室,却对这羸弱可怜小娘子讨厌不起来。
韦夫人几乎要气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若真是替七郎考虑,她就不会大白天的站在韦家门口闹!”
下人噤若寒蝉。
韦夫人抬着指头指着外头,“她不是想进韦家的门么?去,将她带进来。直接领道我面前来!”
韦夫人身边的老仆妇得了令,带着两三个孔武有力的丫鬟出了门。
白荷一听请她进去,却是连连摇头,哭的更是可怜,“我跟着韦郎许久,韦郎之所以不敢接我进门,就是因为尊上凶悍严厉……韦郎不来,这门我不敢进。”
仆妇想要上前硬拽她。
白荷立时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面色惊恐无助的左右看去,“我孤身一人,无所依仗,韦郎是我唯一的依靠啊……”
人群里早藏了萧玉琢安排好的人,一面引动众人舆论造势,一面随时留意着保护白荷的安全。
见韦家的仆妇要用强。便有几个人喊道:“哟,光天化日的,韦家要害了这小娘子啊?”
“谁在血口喷人?!”那仆妇叫道,往人群里看去。
韦七郎的爹是京兆府府尹,平日里多多少少肯定有的罪过的人,且官与民之间的不和自古都是一样的。百姓们自的跟着起哄,还遮拦的将说话那人挡在后头。
韦家的仆妇顶着舆论的压力,当真不敢来硬的。
她这边硬着头皮动了手,万一明日老爷被御史参上一本,她的命只怕也要到头儿了。
“去,问问夫人怎么办?”仆妇指了个腿脚麻利的小丫鬟。
韦夫人一听外头情形,更是气的面红耳赤,“哈,真好!还威胁起我来了!这妖精。怕我打死她?我就当街打死她了又能怎样?”
“夫人消消气……”大丫鬟们为她抚背顺气,纷纷劝道。
韦夫人坐下呷了口茶,忽而眼中一亮,声音泛冷,“好,她不是怕我将她带进来打死么?带着掌刑嬷嬷去,我就当街打死她!”
丫鬟吓了一跳,“夫人别冲动……”
“这怎么是冲动呢?一个外室,闹到家门口来,就是故意让我们韦家丢脸。我若不好生处理了,以后谁家的女儿还敢嫁到我们家来?”韦夫人微微眯眼,和萧家的婚事就要成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岔子。
韦夫人冷冷一笑,“便是御史参奏,我却也不怕。闹上门的外室,打死就打死了,夏律也是站在主母这边的!”
丫鬟们担忧,“老爷毕竟是府尹,会不会对老爷的名声不好?”
“老爷现在不在家,就说都是我吩咐的,我的名声不打紧,如今七郎的名声才是最紧要!去!”韦夫人一面吩咐人去对付白荷,一面又不放心的交代,“盯紧了七郎,别叫他这个时候露面!”
掌刑嬷嬷来到门外,一把按住了白荷。
“我家七郎根本就不认得你,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东西?竟敢攀诬我家郎君……”掌刑嬷嬷说着就要动手。
白荷一看这架势,心里已经怯了。但想到贴身放着的一万贯飞钱,想到她赌赢了之后的舒坦日子,她硬着头皮嘶声说道:“是不是,你们叫七郎来和我相认?若七郎摇一下头说不认得我,不用你们动手,我立时撞死在这儿!”
她嘶声竭力的喊着,声音孱弱中又带着振聋聩的味道。
“你们敢吗?我敢一尸两命撞死在这儿,你们敢叫七郎出来见我吗?”白荷单薄的身影,连命都不顾的勇气,素白的衣衫都显得高大纯洁起来。
压着她的丫鬟们似乎都被她的气势震住,手下一松,掌刑嬷嬷一杖打下去,竟叫她一滚躲过了。
刑杖敲在长凳上,咣的一声。
“住手!”一声厉喝。
喧闹的场面,霎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