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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彌去世,梁嘉禾記得那是公司最忙碌的一段時間,不知道是因為臨近上市還是其他原因,公司系統在持續性遭到不明外部技術攻擊,時不時就會出現系統癱瘓、防火牆被攻破的現象,他們再修復升級也很快會被攻破,對方技術很強。
為了系統遭到破壞後能及時修補,維護用戶體驗,公司安排技術人員輪值,李彌去世當晚恰好輪到梁嘉禾值班,電話打來時公司系統剛被攻擊,趁著還沒被攻破,他試著將攻擊人員拖住,追查他們的位置信息,李彌說她在永定河,這裡好黑,一個人都沒有,她好害怕,他能不能去接她。
梁嘉禾全神貫注地工作,電話被丟在一旁,他並沒有注意去聽她說了什麼,這麼多次了,翻來覆去都是一個意思,她在自殺,威脅他去見她。
不知道用了多久,梁嘉禾終於鎖定黑客位置信息,準備給領導去電話,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關機了。
充電等待開機的間隙,他用工位上的座機向領導報告情況,然後在領導的授意下報警抓人。
手機開機後,猝然看到上面幾十個未知的來電信息——李彌換的手機號,還有11o的。
這時梁嘉禾心裡已經預感不妙,先給11o去了電話,果真聽到了李彌去世的消息。
他打車到醫院,看到的是一張蓋了白布的屍體。
清晨,李彌的弟弟露面,將他狠狠打了一頓。他沒有還手。
來了兩個警察才將癲狂的李柏玏拉開。
梁嘉禾臉上掛彩站著,看向單人床上蓋著白布的屍體,薄薄的一層布料,能通過拱起的鼻尖和凹陷的眼睛部位想像她曾經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何種感受。
是終於重獲自由的輕鬆,還是為一條年輕生命的逝去難過,還是昨晚沒有及時趕過去的悔恨……
他想到了蝴蝶。
李彌總愛把自己比作蝴蝶。
蝴蝶是從毛毛蟲裹繭,然後破繭成蝶重獲生,自由自在,飛來飛去。
但人不一樣,人是先像蝴蝶一樣擁有無邊自由,再裹上白布棺材,作繭自縛,喪失了自己的靈魂,又縛住了自己的□□。
躲他
……
房間內落針可聞,很長時間沒有人再出聲。
安靜的,仿佛床上的女人已經睡著了。
梁嘉禾心裡敲鼓,兩手輕顫,一隻架在腰前折斷香菸掐緊,一隻抄在褲兜里似要捏爆打火機。
忍不住向前抬了一步。
同時,大床上太空被動了一下,細微的摩挲在此刻安靜的房間內格外清晰。
翟靜坐起來,抬頭看他,目光淡然又輕微複雜。
梁嘉禾那一腳,又撤了回來。
翟靜說:「和李柏玏講的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算了。」
可能只是角度不同罷了。
翟靜穿鞋下床,「你一夜沒睡,上床睡一覺吧。」
梁嘉禾未動,忍不住張唇:「你……」
翟靜停腳,背對他道:「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