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气的。
桑取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气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在那个家伪装久了,桑取容几乎把自己活成了一尊闭目不言的佛像。
很少有人知道,这佛像的金身之下,藏着一朵地狱门前染血的彼岸花。
郁星禾说他花钱把自己从贼窝里赎出来时的表情十分鲜活,让桑取容有一瞬都忘了,让郁星禾带走自己,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一年前宣光上市的时候,桑取容其实就完全有脱离桑家的能力了,但他没有走。
对桑家下手的局,他已经布了很多年,越是临近收网,桑取容就越不想离开桑家,他要在那里,一寸寸注视着桑家覆灭。
“在想什么?”郁星禾活泛地问。
桑取容摇摇头。
郁星禾咔嗒一下放了杯子,语重心长,似有深意:“其实……你大可以像一个普通男高中生一样。”
“桑取容,你完全不叛逆的吗?”
……
桑取容忽然就没心思装可怜了。
在桑家当了十七年小可怜,他的心已经和大润发杀鱼的案板一样木,原本不该跟郁星禾计较这些的。
起先郁星禾说要培养自己,他觉得那是郁星禾的圈套,但青年的眼神实在太过真诚,散发着……清澈的愚蠢。
可越是这样,桑取容就越怀疑他的用意。
于是桑取容拒绝了,用比郁星禾更清澈愚蠢的目光。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演多了小可怜,演傻子并不在行,郁星禾仍旧很坚持。
“不做做看怎么知道呢?”郁星禾像个热情揽客的门迎,鼠标在电脑里刷刷刷点开四五个文件夹。
桑取容有点厌烦了,刚想借病先去休息,余光却看到电脑上文件的标题。
——是明天要和宣光跟进合同的计划书。
郁星禾见他看过来,很傻地咧嘴笑了笑,那两个酒窝明晃晃的招人。
“看看,学一学,我今天写的。”
那时候桑取容好奇了,也就歇了离开的心思。
以至于现在沦落到坐在这儿喝着牛奶的境地,桑取容对自己之前的那点好奇痛心疾首。
“学得怎么样?”郁星禾问。
桑取容按了按额角:“学长,你的方案……”
他顿了顿:“很新。”看起来就是门外汉的手笔,在做一种很新的方案。
郁星禾托腮看他:“夸我呢?”
桑取容怕他起疑,更加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看不懂方案,一心只想讨好他的小可怜。
“嗯嗯。”他点头。
郁星禾一拍手:“还说不懂!”
桑取容跟着一震。
“你跟我公司那个代ceo的秘书说的一模一样!你竟然能和年薪百万的人一个眼光!”
郁星禾眼睛亮得像在发光:“我就知道,你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