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
问剑峰大殿后崖暗厢地牢。
来人踱着步从石阶上走下,所过之处烛火凭空熄灭。
“噔…噔……”
藏在阴影中的人手中的铁器划过寒铁所铸的栅栏。
站定在一间牢门前。
牢房内,铁链拖动摩擦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狭窄幽长的走廊内。
“你来了……”
声音从牢房内传出,有些倦意,尾调夹带着嘶哑。
来人沉默着,似乎不愿说话。
牢里那人轻笑一声,而后缓缓走近:“细作是最遭人记恨的,何况是我这种细作中的细作…你要的东西我都记下了,风声过去后你去一趟……”
似是有些说不够,事无巨细地反复交代着。
半晌。
终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
铁链加身,被囚禁的人像是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荡尽天光明我志,王旗插遍十六州…哈哈哈哈,我傅景裘这贼船上的糊涂,如今死期已至,便是死也死得稀里糊涂的!”
被囚之人,正是傅景裘!
他忽然有些激动,双手抓住寒铁栅,似乎想把脸从里面挤出来。
“死则死矣,你我暗交数年,却不知庐山真面目?”
来者仍然默不作声。
只是,黑暗中悄然多了一声叹息。
片刻后。
一路持来的铁器被放在了傅景裘的手边,人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了。
傅景裘摸索到了脚边铁器。
摩挲着,端近在眼前仔细端详许久,却什么也看不清。
“师尊……”
傅景裘眼中有些湿润,轻声呢喃着。
当年,您是鹤归一脉最庸碌无为的修士…蹉跎一甲子,才收下了我这么个徒弟。
可我也是个不争气的啊!
如今年逾一甲子,修为稀疏平常,在剑宗亦是难登堂入室。
便赌一次吧!
那孩子,应该已被送下山去了。
那位大人将他接走后,各种资源与优待是少不了的,也算是自己这条烂命……换来一脉之崛起!
这是一场豪赌,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于剑宗,我是罪人。
于师门传承,我傅景裘问心无愧。
“死得其所…”傅景裘喃喃自语着,冰凉的铁器已然摩挲的有些暖意。
“啧!”
“缺一盏美酒壮行!”
黑暗中。
一股温热的猩红从颈间喷洒。
一秒,两秒……
随着一声重重倒地的闷响,这阴冷漆黑的地牢内再无半分声响。
……
翌日,艳阳高照。
“什么?”
祁欢颜猛地拍了下太师椅扶手,腾一下站了起来。
眼中暗含着怒意,“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姜白衣正好从殿外走来,一进门便看到了祁欢颜这副雷霆震怒的模样,当下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大火?谁死了?”
祁欢颜见姜白衣来了,刚提起的火气便往下压了压,沉着嗓子解释道:“师妹最近常与傅景裘接触,可曾见过他常带在身边的那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