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不假思索說出來的話,恰恰是人最真實、最下意識的想法,某種程度上,等同於在展現宋星霖的內心。
長久以來,6志恆從未看清過宋星霖的內心。
最開始,宋星霖帶著面具在他身邊生活,藏了多少秘密多少心事?
不得而知。
到了第二年,宋星霖在他面前展現的,永遠是那種安靜乖巧,畏畏縮縮小心翼翼的可憐模樣。
當自己無限制地對宋星霖宣洩怨恨時,宋星霖又在想什麼?
6志恆不知道。
曾經他不屑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要知道宋星霖欠他太多,就夠了。
可最近,當他逐漸看到宋星霖有些真實也有些讓他驚訝的另一面後。
他愈發在意宋星霖每一次的細微改變,如今,更是急切地想弄清宋星霖這個人的內心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
「就這一次,算我求你的。」
「有些事,或許是時候該好好理清楚了。」
6志恆難得對林皓這麼理性地發出請求。
林皓看著和往常有些不一樣的6志恆,想了想,便拍拍6志恆的肩,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讓6志恆稍等後,起身去處理相關的事宜。
6志恆則坐在診室外的休息椅上,有些木愣愣地看著診室的門。
一想到宋星霖還抱著他的西裝睡在裡面,6志恆的心就紛亂異常。
宋星霖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個問題,開始不斷縈繞在他的腦海里:
要是真的一早了解真相,他會對宋星霖恨得少一點嗎?
宋星霖甚至問的都不是,你會不會不恨我,而是,會不會恨少一點。
看來在宋星霖的心底,早已認定了自己是應當被6志恆憎恨的。
其實6志恆,又何嘗不知道宋星霖始終對自己於心有愧。
正是太清楚這一點,他才肆無忌憚地拿捏著宋星霖的愧疚,為所欲為地欺負他,掌控他。
這些事,他倆從來沒有在明面上說過。
就像是某種殘酷的默契:
一個守著無聲的愧疚,一個利用著這份愧疚,維持著他們之間扭曲的關係。
可今天,宋星霖卻戳破了他們之間的這份默契。
而6志恆,也是第一次思考,要是宋星霖真的一早就說明真相,比如在宋星昀和媽媽順利出國並得到巨額生活費後就說明真相的話……
6志恆想,如果當時真的是按照這樣的情節發展。
那自己那幸福快樂的一年,不會像泡沫一樣被戳破,不會感受到背叛,也不會因為這欺騙而錐心刺骨,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