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祥没有吱声,捧着书看了起来,因为夫子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些不悦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嘉懋缩了缩脖子,嘉荣装出什么都没有做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大声读起书来,夫子有些哭笑不得,容氏大房的两个孙子读书不是很认真,可却是相当聪明伶俐,所以平素他也不怎么太管他们俩,只要他们不闹事也便是了。
中午时分散了学,容家的几位姑娘要回去,少爷们却还得留在族学里边,因为下午还有功课,于是嘉懋和嘉荣带着高祥送几位妹妹出来。走出族学的大门,嘉懋笑着问春华:“我们听到有人在哭,可是不是淑华?”
淑华挨了打,既失了面子又受了痛,听着嘉懋如此取笑她,气得从地上抓起一团雪便朝嘉懋砸了过去。那雪很松散,淑华力气小,还没砸到嘉懋身上便已经散开落在了地上。她见嘉懋还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笑,更是生气,跺了跺脚,将一地积雪踩得四处都是,一面又放声哭了起来。
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见着三小姐哭得厉害,赶紧从袖袋里边取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没曾想淑华却恶狠狠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宝云没有防备,脚下一滑便坐到了雪地里边。站在身边的秋华见了赶紧弯腰去拉宝云,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去,淑华又从后边用力一撞,秋华便脸朝下的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是一层积雪,这才没有摔出鼻血来。
春华见秋华吃了亏,心中大怒,奔了过来便想要打淑华,淑华哪会站在那里挨打,赶紧便往一旁跑,经过高祥身边时,刚好踩了块石头脚下一崴,身子便往高祥那边倒了过去。
高祥见着淑华往自己身上倒,赶紧往一旁退开,淑华便滴溜溜的往路边滚了过去,小厮丫鬟们看着都白了脸——路旁是一个池塘,大家眼睁睁的见着淑华那小小的身子滚了几滚,最终落到了池塘里边。
作者有话要说:
☆、憨高祥错怜花枝
一时间池塘边鸡飞狗跳,小厮们不顾冬天里池塘的水冷得刺骨,赶紧跳了了下去将淑华捞了上来,丫鬟们赶紧跑回书斋问黄娘子要了几件干净衣裳,将淑华弄到马车上边,将湿衣裳换了,然后用一床薄被子将她包好。银花探了探淑华的鼻息,见还算匀称,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朝着宝云咧嘴笑了笑:“还算是大幸,不碍事。”
宝云望着淑华闭着的眼睛,那一双眼珠子分明在转来转去,知道她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眼睛,也不戳穿她,将她脖子下的被子掖紧了些,默默的望着马车里边坐着的另外三位姑娘,心里不住的叹着气儿,这位三小姐分明是庶出的,可比嫡出的还要嚣张,和自家姑娘到一起总能惹出些麻烦来,今日却真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马车回了容府,银花和宝云抬着淑华送回了碧芳院,贾安柔一见女儿被这般包着回来,扑到了女儿身上大哭了两声,然后站直身子反手就冲银花和宝云脸上抽了几记耳光:“没用的贱婢,难道就不会看着三小姐些不成!”她擦了擦眼泪,像突然醒悟了般,指着银花的鼻子直把她逼到角落里边去:“说什么马车小坐不了这么多人,不让我们淑华带贴身丫鬟,原来早就存了这个心儿,你们蛇鼠一窝的想来害我的淑华,是不是!”
银花素来是个泼辣的,哪能忍得下贾姨娘这般辱骂自己,被逼到墙角,她索性也豁了出去,挺直了腰杆回敬道:“贾姨娘,有什么不满意劳烦去和夫人说罢,这个不让带贴身丫鬟可不是我和宝云说的,你心中有气可别撒到我们头上,柿子专拣软的捏,你是看我们就是那只软柿子不成!”
被银花几句话噎得好半日说不出话来,贾姨娘站在那里只是摸着胸口喘粗气,一张雪白的脸上涨得通红。这边银花却不搭理她,拉了宝云的手道:“宝云,人已经送到了,咱们回去复命罢,还留到这里做甚。”
林妈妈见着银花和宝云要走,赶紧走上一步拦住她们两人:“你们也不将事情说清楚,就想这样走了不成?”
银花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睛斜着瞟了林妈妈一眼:“我说什么你们会相信么?再说了,我可不是你们碧芳院的丫鬟,凭什么要留在这里听差遣?姨娘也只是半个主子呢,尊称一句喊姨娘,若是不敬,说是奴婢也不为过,又比我们好得了多少?少做出一副得脸的模样将自己做正经主子看!”
贾安柔坐在女儿床边,愣愣的看着淑华的脸,心中憋着一股气只是散不去,银花那些话听着十分刺耳,可她偏偏又找不出半分错处。连一个丫鬟都敢轻视自己,敢在自己的碧芳院里边和她争吵,贾安柔心里一酸,自己当年做的决定竟是错了不成?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将他的孩子弄掉,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生下来。
颤抖着手摸过淑华的脸孔,淑华长得愈像他了,一双眼睛完全和他的一模一样,转转眼珠子便能透出无限风情来。“淑华,娘的孩子。”贾安柔的眼泪滴落到了淑华的脸上,冰凉的眼泪刺激了淑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见母亲正在流泪,赶紧伸出手来拉住母亲:“娘,淑华很好呢,开始淑华是故意装着晕过去,后来马车摇着摇着,淑华便睡着了。”
贾安柔将淑华紧紧的搂住,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口子喃喃道:“淑华,娘的乖孩子,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简直要将娘吓死了,以后你可千万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