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群大汉抿唇偷笑,大花脸说得挺贴切!沈雪娥火冒三丈,偷笑声更火上浇油。
唯独风贵脸色阴沉,气恼万分。
若说刚出生的婴儿长相跟父亲不像还有人信,随着孩子长大。眼瞅那张脸跟他娘一样粉雕玉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与哲儿不是父子。
风贵不光恨聂云兮的美,此时更恨哲儿的俊。只会让人议论,他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
越想越气,风贵迈步上前一掌将哲儿掴在地厉声喝道:“一点教养没有,当真是野种!”
聂云兮心疼扶起哲儿,温柔擦拭他嘴角的鲜血:“哲儿,疼吗?”
哲儿忍着痛摇头。面前站着父亲和姨娘,丝毫不顾血肉亲情。
他自小聪明,或许以前没想到,可现在心里清楚得很。他不是风贵的儿子,像风贵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他娘!
倔强站起,哲儿无所畏惧朝风贵怒喊:“你不是我爹!你没资格教训我!”
聂云兮吃惊看着哲儿,她的儿子原来这么勇敢?坚强的模样跟他亲爹如出一辙,仿佛凡又出现在面前。
父子竟这般相似。
聂云兮冷声道:“无凭无据,老爷想强按罪名?”
风贵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哲儿骂:“小野种,看我怎么治你!来呀!把他给我带走!”
大汉一拥而上。
哲儿拼命挣扎,乱咬乱踢。他终究只是孩子,力量相差太大,很快被抓。
依月眼中泪水不止,哽咽:“不够,怎么能够。我们还没看到哲儿长大成人……”
聂云兮眼眸温柔,悠悠仿若回到八年前:“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谅解、包容、温柔,我铭记于心。不管你们是人是妖,什么都不要紧。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一辈子的亲人!”
泪水模糊视线,依月双手捂住嘴才克制没放声大哭。
就算看不清眼前人的身影,但她听得清清楚楚。亲人,一辈子的亲人!
不在乎人妖殊途,不理会天理难容。她们曾经一起走过欢笑,走过悲伤。是最亲、最亲的亲人!
聂云兮的笑容充满暖意,分别,纵使难舍也得分。若她是她们痛苦的根源,就让她给她们解脱。
若她是她们不愿放手离去继续修行的原因,就让她放开她们的手。
“去吧!我们可以照顾自己。”依月满脸泪痕未干,又添新的痕迹。
为何这般温柔?为何不让她们一直牵挂?已经缘尽了吗?
她们……该放手吗?
如同她们第一次牵起彼此的手,这一次要放开对方的手。让能飞的翅膀再次展开,越飞越远。
修行几百载,不及世间走一遭。
红尘外几千年,难比俗世一段情。
放开手,让她们再一次修行。放开手,让她们修得正果。
犹记得,一家人曾经欢笑不断。
声音犹在耳旁,人却咫尺天涯。再相聚,遥遥无期。
无人念咒,依月的身体依旧扩散成颗粒。丘一震惊看着她们相视而笑,就算分离,仍旧选择微笑。
今生若不再相见,今天亦是死别。
依月把聂云兮母子深深映在眼里和心底:“哲儿,好好照顾你母亲。”
哲儿乖巧点点头,双手怀抱住聂云兮。依月见状,笑意更浓。
但愿一切到此为止,云兮姐姐的苦难到此为止。她全身化为尘粒飞入葫芦。
丘一塞上葫芦口若有所思。
见绊脚石清理完毕,沈雪娥嚣张掩嘴娇笑:“好姐姐,真感人呐。可惜她们不是人!”
“你和披着人皮的怪物有何区别?”聂云兮牵哲儿起身,目光灼灼。
沈雪娥气急败坏。
三只妖精已除,一个弱女子和小孩还能翻天不成?她要慢慢折磨!
丘一打算寻找葫芦的破解之法,对豪门大宅的争风吃醋不感兴趣。说到底,他无法面对孩子灼热的视线。
丘一向风贵颔示意:“风老爷,我的事已做完。先行告辞。”
风贵点头应允,丘一即刻转身离开。此事他错得离谱,此后必定日日自责,夜夜悔恨。
究竟是上天的惩罚还是考验?
聂云兮眼见丘一远去,不舍遥望。缘尽于此,何苦强求。
哲儿偎进母亲的怀抱索取温暖。
八岁的他经历过分别与痛苦,仇恨与不甘,已然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