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疾重,药石无灵。
忠臣们却远在五湖四海,朝堂之上,尽是奸臣乱党!
一旦有变,这社稷宗庙,如何是好?
想着这些,高太后脸上,难免又开始忧虑起来。
粱惟简瞧着高太后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娘娘,还有个事情,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高太后悠悠叹息一声。
“臣听说,前些时日,中宫长秋,命人在大相国寺中设斋祈福,其祷文曰:延安郡王祈祷,此事如今,已有不少人听说了!”
高太后听着,顿时脸色铁青,身体微颤。
良久,她才道:“皇后何至于此!”
粱惟简根本不敢接话,只是深深低头。
高太后长叹一声,自顾自的说道:“老身又岂会害自己的孙儿?”
皇后使人设斋祈祷,特别在祈祷祷词里,以延安郡王的名义来祈祷。
这是告诉下人:官家有儿子!
而且已经长大了!
潜台词就是:都长点心吧!
暗戳戳的指的是谁?
有心人自然会联想。
斧声烛影的传说,国朝上下都是知道的。
金匮之盟的故事,更是历历在目。
“两府髃臣,可有说些什么话?”高太后思虑片刻后,便问粱惟简。
粱惟简低着头,答道:“此事,臣并未与闻!”
高太后听着,神色顿时一黯。
有些时候,没有议论,才是最大的议论!
因为,他们都转入下了。
高太后想起来了,自皇帝疾重以来,两府宰臣,几乎每日早晚都要入宫问安。
问安之后,他们都会集中前往皇城之内的都堂或者枢密院集议。
在集议过程中,宰臣们常常会命令锁厅,只允许中书舍人在场记录。
相关集议记录文字,更是只有中书舍人才能阅读。
粱惟简仔细观察着高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汇报:“不过,臣听说,右相蔡公之母,曾奉中宫令旨入宫觐见!”
“蔡持正之母?明氏吗?”高太后立刻警觉起来:“她入宫做甚?皇后召她入宫做甚?”
粱惟简摇摇头:“此臣所不知也!”
高太后的警惕心,立刻拉满。
粱惟简是入内内侍省押班,提举宝慈宫,消息素来灵通。
此外,粱惟简还和陈衍、张士良等高品内臣,往来密切。
连粱惟简都不知道明氏和皇后见面在谈什么?
这就只能说明,皇后和明氏谈论的事情,极为敏感,恐怕是私底下谈的,而且说的时候,避开了旁人。
再想到皇后命人去大相国寺祈福,却在祷词里假托延安郡王之名,偏偏这个事情现在人尽皆知了。
高太后不得不怀疑,此事,就是蔡确和皇后商议的结果!
这是敲山震虎!
高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又想起了,粱惟简禀报的冯景去资善堂取墨纸砚,言称‘延安郡王欲为官家抄录佛经祈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