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舒道:“师兄,通过吸光度的增加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师姐的QQ回道:“道理想透了就简单,没有想透就难上加难。你把材料送过来吧。”
看到这里,李建伟顿时兴奋起来,道:“赶紧给你师兄说,我们马上带血迹过来。”
对话结束后,李建伟竖起大拇指,道:“小舒,值得表扬啊。如果把血迹形成时间分析出来,我们要让重案一组请我们吃大餐。”
侯大利同样兴奋,道:“那就一言为定,如果成功,吃大餐。”
离开法医室,侯大利来到位于停车场的检测室。这是勘查室专门用于检测大件物品的实验室,为了方便装卸,检测室设在停车场的角落里。顾全清的越野车停在场内,小林、江克扬和一个矮胖中年人蹲在车旁,拿着扳手敲敲打打。
“啥情况?”侯大利也蹲在小林和江克扬身边。
江克扬道:“我琢磨着看能不能从越野车中推断落水时间,和小林想到了一块。”
小林道:“老马在看生锈的地方。老马是蓝天修理厂的头把,我请他来把把关。”
蓝天修理厂是市公安局车辆定点维修单位,老马与警察各单位都挺熟悉,又是自来熟的性格,给侯大利打了招呼,介绍道:“这车的底盘做过防锈处理,生锈不明显。拉开车门胶条,能清楚地看到焊接带有锈迹,这个位置由于长期包裹在内部,如果不沾水很难生锈。车门排水孔有泥沙,打开车辆中控台骨架的盖板,你看这儿,金属件也生锈了。这辆车肯定是水泡车。这么高级一台车,被水泡了,暴殄天物啊。林警官,以你的水平,不会认不出水泡车吧?”
小林道:“我知道是水泡车,我想知道这辆车在水里泡了多久。”
“这个很难判断,我也没搞过。”老马在中控台、座椅等地方拆了些外装,趴到车底下观察,从车底出来后,手里拿着一种浅绿色的小水藻,道,“呵呵,找到这玩意,我估计得有一个多月。这是我们老家常见的绿水藻,在我的印象中,能在车底盘出现这种小水藻,时间不会太短。”
今天是7月7日,一个多月之前,大约就在5月下旬,这和5月24日这个时间点非常接近。侯大利和江克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你确定是一个多月?”
老马道:“基本能确定,这种绿水藻特别灵。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在现这辆车的水库中丢进一个铁箱子,到时就能验证。”
侯大利拿出小本子,记下这个情况,又问道:“我听到一个情况,这辆车在今年3月撞过一次。”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侯大利站在车头前完全没有看出什么地方补过,老马转了一圈,道:“这车确实撞过,这边胶条有飞漆,右侧的油漆颜色不均匀。”他又打开动机盖,道:“机盖的边缘胶条不平整,偏软,这车确实撞过。可惜啊,这么好的车,居然就撞了。真他妈的暴殄天物啊。”
看到一辆好车又被水泡又碰撞,老马是自内心地生气。
离开停车场,江克扬有些不服地道:“车辆是在5月下旬沉入水中,张冬梅在6月17日又打过电话,那就意味着越野进入水库的时间与顾全清和张冬梅遇害时间不一致。难道我的判断又有问题?”
侯大利道:“血迹形成时间很关键,希望张小舒到岭西理工能带回来好消息。”
江克扬得知法医室带着血迹前往岭西理工,双手合掌,道:“希望能拿到准确的鉴定结论。这个案子悬在半空,我们有劲使不上。”
回到办公室,侯大利继续整理资料,将所有与顾全清和张冬梅有关的重要事件按时间线索进行了排列:
3月?日,面包车上跳下几个人,意图抓张冬梅,被顾全清及时解救;
5月24日,顾全清和张冬梅同时失去电话联系,张冬梅所有社交媒体软件停止更;
5月26日晚,邱宏兵与朋友们在一起喝酒,又到金色酒吧;
5月27日上午,老工人文化宫南门,面包车上跳下四个人,将张英和儿子抓上车猥亵;
6月17日,许秀莲接到女儿张冬梅的电话;
7月6日,在湖州三社水库现了顾全清的越野车。
从顾全清越野车上出现绿水藻来看,越野车沉入水库时间在一个月左右,这和5月24日这个时间点吻合。但是,6月17日,许秀莲接到女儿的电话,这与前面的时间点存在巨大的矛盾。
面包车出现了两次,每一次出现都有“江州牌照,三或四个人,戴帽子和墨镜,袭击对象是站在公路边的女子”等相同点,第一次或许与梁永辉有关联,第二次则完全与梁永辉没有任何关联,所以,侯大利基本上把梁永辉从犯罪嫌疑人名单中剔除,最大的嫌疑人是邱宏兵。邱宏兵具有第一次的动机,虽然第二次的动机很弱,但是在现场出现了杨为民电话、铁皮柜中有张英照片和高度接近邱宏兵声音的电话声,让邱宏兵无法完全摆脱嫌疑。
侯大利开车从车库来到街道上时,天黑尽,路灯亮起,夜市开张。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开车来到世安桥,在桥边待到天黑,又来到高森别墅前。侯大利在高森别墅里度过这些年来最美好的岁月,幸福生活因为一场抓捕行动戛然而止,到今天他仍然经常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境。幻想从梦中醒来后,田甜就会出现在餐厅,准备了简单又极具烟火气的早餐。白天忙案子,深夜则可以思考案件,傍晚后的两三个小时让侯大利变得忧伤和迷茫。黑暗真正来临后,他才会从软弱中走出,恢复成睿智理性的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