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兖州又遇危难。魏劭救,是给乔家雪中送炭,不救,也是人之常情。她这样贸然来徐夫人面前开口,其实并不妥当。
但是她此刻确实没有选择。
她与兖州的父兄感情深厚。知道父亲主不了事,弟弟未成年。魏劭今早既然过而不入门,可见他心里是不愿施救的。心情焦急难当。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妥,也只能找来。话说到这,实在说不下去了,生生地停住,只朝徐夫人深深叩拜,额头触地不起。
徐夫人端坐在榻,注目着地上朝自己叩拜不起的小乔,半晌说道:&1dquo;今早仲麟来过我这里,说了几句兖州之事。你大约还不晓得,并非仲麟不愿救,而是另有缘由。”
徐夫人将陈翔与薛泰约定同时兵攻石邑与兖州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小乔怔住了。一颗心不住地下沉。
魏劭原本就恨乔家人,即便没有石邑之急,恐怕他也不乐意救乔家。
何况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不救,更是理所当然了。
&1dquo;祖母,孙媳妇斗胆,想请祖母告知,今早夫君来见祖母提及兖州兵事之时,到底是如何说的?”
她定了定神,终于抬起头,问。
徐夫人独目注视小乔,道:&1dquo;仲麟尚未决定。祖母也不知晓。”
小乔朝徐夫人再次叩道谢,起身退了出去。
钟媪送了小乔两步,回来见徐夫人依旧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出神想着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1dquo;老夫人觉得君侯可会出手施救?”
徐夫人道:&1dquo;救与不救,在他自己的心里。他应是知道的。只是那道坎,有些难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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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从北屋回来,问了声下人。
方才魏劭并未回,也无只字片语。
她独自在房里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命春娘进来,给自己换衣梳妆,开了一盒未曾用过的胭脂。梳妆完毕,人面宛若桃花,鲜艳妩媚,动人无比。
她披上披风,吩咐准备马车,登上后往魏劭衙署而去。
衙署距离魏府不是很远,过一条街就是。
这时辰还很早,巳时未到。街道上行人也不是很多。马车载着小乔,不疾不缓地行走在平整的石板街道之上,车轮压过路面,出不断的听起来有些空洞的辚辚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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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像现在这样,小乔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乱世里,谁都是靠不住的,唯有自己强,才是能够安身立命的保证。
一个人如此,一个城池如此,一个家族,也是如此。
乔家倘若一直这样下去,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大度、施恩,靠仰人鼻息而过活,即便侥幸渡过了这次危难,也还会有下次相同的局面。
前世乔家花果飘零,落得最后那样的结局,既是血淋淋的教训,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半分。
她的天性里,原本带了点颟顸的漫不经心。但是这一刻,她深深地觉得,往后必须要为乔家做点什么,让这个家族能够靠自己而重挺起脊梁,在周围的谋算和虎视中得以立足。哪怕这个过程很艰难乃至结果渺茫,也比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等别人,靠乞怜博得施恩为好。
她真的不愿乔家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幸好距离那些最后的事,还留了些时间,她能够得以从容慢慢筹谋。
但是现在,兖州已经火烧眉毛了,她能做的,就是先帮助兖州渡过这个难关。
这次她的&1dquo;丈夫”魏劭必须要出手相助。否则兖州必成覆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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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衙署的大门之前,小乔下了马车,问了声门口守卫,得知魏劭就在里头,径直便朝里而去。
守卫认得女君,不敢阻拦,目送她背影而入。
时辰虽然还早,但魏梁等人都已早早聚会在外面的议事大堂里,只等魏劭执符令了。
魏劭还没出来,此刻依旧独自在他后堂的一间书房里。
书房私密。他曾有过严令,非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外面的守卫牢记,见君侯夫人忽然来了,虽然认得她,却不敢忤逆魏劭之命,恭敬地请她稍候,容自己前去禀报。
小乔停了下来。
很快,守卫出来,躬身请小乔入内。
小乔走到那扇门前,稍稍停了一停,呼了一口气,定神后,推门而入。
第39章
魏劭端坐于榻上的案几之后。案几左手边堆叠着重重简册。有些已经拆阅,有些依旧捆扎完好。右手边平放了一把他的长剑。他手中正握着一卷长简,听到小乔进来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眼。
小乔径直走到他面前,朝他微躬身后,没问便上了榻,跪坐到他案几的对面,与他正好隔案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