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芽芽迈着小短腿,扇着小翅膀,徜徉在这片绚烂的光影中,然后踮起脚尖一圈一圈打转,最终昏头昏脑地躺下。她喜欢世界上一切的色彩和亮光,也深深为所有美的事物而沉迷。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星光里,小短腿和小翅膀一上一下地开合着,就仿佛躺在雪地里用身体画出圆圈的人。
大榕树垂眸看着玩得快心的女儿,自己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如果未曾养育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他不会享有如此烂漫的美景。
玩得足够尽兴了,乌芽芽才变回人身,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
信箱里躺着一条未读彩信,来自于易岺。他把那幅乌鸦图转过来,并配文道:【加我微信。】
乌芽芽立刻便把这幅图设置成了手机屏保,却对易岺加微信的要求置之不理。
这人太狡猾了,她得晾晾他!
乌芽芽仰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抖音神曲,自自在在地刷着微博。很快,她的好心情就被金锦溪乌烟瘴气的社交账号给消磨得一干二净。
哪怕与慕辰离了婚,那些不知所谓的网友也未曾放过她。
有人把她的毁容照布到网络上,愤恨不平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去整容啊?还整得像个猪妖!没离婚的时候你天天花哥哥的钱,离了婚又变成他身上永远洗不去的污点。以后只要提起你,所有人都会想到——哥哥竟然跟一个怪物结过婚。哥哥会一辈子被你恶心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哥哥的心情?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哥哥才能永远摆脱你的影响。求求你去死吧!】
类似的诅咒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成千上万。
信仰能供奉出一个神灵,那么同样的道理,无止境的憎恶也能摧毁一条生命。
在这种极端压抑的氛围下,在毁了容的绝望中,在失去丈夫乃至于失去一切的困境里,金锦溪不可避免地自杀了。
她已经死了,可是咒骂却还未停止。
怪物,猪头,贱货……无数人在咒骂她,唾弃她,攻讦她。
她的毁容照已传得全网皆知,这背后若是没有一双黑手在推动,绝对无法达到如今的热度。
如果说录制离婚综艺是公开处刑,那么现在的热搜就是行刑的前奏。
只可惜乌芽芽并不想陪柳如絮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金锦溪的遗愿里一个字都未曾提及慕辰,乌芽芽自然也不会在对方身上浪费精力。她还急着赚钱呢!
“爸爸,帮我拍几张照片。”她举起手机央求。
一根枝条从树冠里探出,轻轻握住手机。
“怎么拍?”
“你把藤蔓召唤出来,在我周围铺设一圈。”乌芽芽撑起上半身,来回甩动蓬松的头。
她的量多到惊人,又带着微微的卷,躺下之后自然洒落在铺满了斑斓宝石的草地上,竟似深海中浮游的藻类,带着潮湿、丰润、厚密的质感。
她巴掌大的小脸就隐藏在这过于乌黑充盈的丝里,如雪的肌肤在幽暗中闪着光。她整个人,比周围星彩点点的宝硬为夺目。她曲起修长直的腿,又抬起一只手,朝悬在半空的手机抓去,薄纱黑裙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她明亮的眼眸溢出朦胧的水雾,迷离的眼神如丝般缱绻,又如水般温柔。
一丛丛暗绿色的藤蔓包裹着她曲线曼妙的身体,一朵朵洁白的花在她周围盛放。她的面容是如此艳丽,昏沉的表情却又透着一丝颓靡。如此鲜的一具肉体,却更像是一只被欲望充盈的魔物,正企图从深渊里逃离。
那些藤蔓,便是抓捕她的触手,几欲将她拽入地狱。
连地狱的魔王都知道,这不是人间能够容纳的美丽。
大榕树抓住这一瞬间,拍下了魅魔逃离地狱的场景。
“这张脸不是很好看。”捧着手机欣赏了一会儿,大榕树禁不住叹息。
“勉强凑合一下吧。”乌芽芽翻身坐起,不满地噘嘴。
如果有外人在场,并且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一定会奉他们为“凡尔赛之最”。
“把这张照片出去,我就能拿到违约金了。这也算是我替雇主挣到的钱吧?”乌芽芽喜滋滋地问。
“当然,凡是靠你的能力赚来的钱,都能满足雇主的心愿。”大榕树赞赏地说道。
父女俩合计合计,很快便把这张照片送到金锦溪的社交账号。
乌芽芽还配了一句特别讨打的文字:【对,我是污点。然而像我这样的污点,只有神灵能把我抹去。】
片刻的平静过后,金锦溪的社交账号引了网友的评论狂潮。
无数人在留言区打出了一连串的惊叹号。
这是人类该有的美貌吗?技术和审美都达到顶尖水平的程序员也捏不出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吧?更别提这黄金比例的长腿,不盈一握的细腰,饱满丰腴的胸脯,以及这漆黑眼眸里盛放的朦胧春情。
搜遍全网,把号称颜值爆表的所有明星或网红都拖出来进行对比,也没有谁能胜得过这张照片里金锦溪探到镜头前的染着一抹粉色的细长指尖。
如果维纳斯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她就是维纳斯;如果翩若惊鸿的洛神不仅仅是传说,那么她就是洛神。
她是魔鬼,天使,亦或精灵……
她是一切美的集合与象征。
照片甫一送便在全网范围内掀起了转的热潮和激烈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