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聿凡走后,闻樱抱起那只白猫,把她放到猫窝里,轻柔地摸了摸它短短的猫毛,给她家的阿姨打了个电话安排好明日的工作后,才回屋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
睡觉前看了6晚晚来的消息,回了句ok之后,便把手机放在一边浅眠。
翌日,闻樱早早起了床,开着公司的车,就去了6晚晚昨晚与受害人家属约好的地点。
她到的时候,陈忘川的父母已经早早的在那等着了。
6晚晚经过昨日的提醒,是掐着点来的。
没迟到,闻樱还算满意。
双方坐定,服务员上完茶之后,闻樱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就先开了个头:
“裴先生,张女士,你们好,我是陈忘川的律师,今日约你们来,想必我的助理已经把我们的来意表达清楚了,生这样的事,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今日约你们一起见面,陈父陈母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他们能办到的,一定会在所不辞,只希望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呵!有钱就了不起来啊,有钱人就可以拿钱砸人是吧?我儿子那是一条命!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他当初为什么就没饶了我儿子,我要是饶过那个祸害,那谁来赔我儿子的命?我说这位律师啊,我看我们也别调解了,直接去法庭上见面才是正理。”
闻樱的话一落,裴父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狠狠的一拍桌子,指着闻樱的鼻子就骂。
“人死不能复生,裴先生,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你们就一个儿子,骤然白人送黑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容我说句实话,陈忘川是失手杀了人,但以现在的条件,他是不可能判他死刑的。”
“既然他死不了,那我们为什么不为活人考虑呢?他应该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听他同学说,他成绩很好,今年高考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你们也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吧。”
“现在悲剧生,陈忘川又不可能赔命,你们既然替他报不了仇,为何就不能用他的死,换回点赔偿,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呢?”
“也许你们会我说的话不怎么中听,但却很实际,拿了这笔钱,也算是你们辛辛苦苦养儿一场的回报了,变相的理解,也算是你儿子最后的孝敬了,您说是不是呢?”
闻樱见指着自己骂,她并不生气,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必须要把利害告知清楚,就目前的情况,就算她不为委托人考虑,陈忘川也判不了死刑。
出具谅解书才是解决这件事的最佳方案。
“陈忘川那个狗杂碎,为什么就不能死了?你少在这糊弄人,法律有明文规定,杀人偿命,你这个黑心的律师,就知道替有钱人辩护,老子打死你。”
见闻樱不仅不怕他还在那侃侃而谈,口口声声说他替儿子报不了仇,就是个欠揍的黑心律师,他当即就想给这满口胡言的一巴掌。
“裴先生!裴先生!您息怒,我儿子千错万错都是我教导无方,今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给你跪下了,你不想白人送黑人,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事情已然生了,我只求你能给我儿子一个悔过的机会,求你了。”
陈父见裴父要打闻樱,当即就挡在闻面前,咬咬牙,一把抓住裴父就给他跪下了。
闻樱被推了一把,有些扭到了脚,但还是忍着痛挺直身板站起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了讲了出来:
“法律明文规定,18岁以下的少年杀人,最多处以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况且陈忘川还是在您的儿子与他女朋友偷情的刺激下,一时激愤杀的人,所以他是处不了死刑的,裴先生,我方才说的话,全都是为你考虑。”
“一个注定报不了仇的结局,为何您就不能选择给对方一个过自新的机会呢?”
“况且这场事故的起源,也不能说全是陈忘川一个人的错,裴先生,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我要是你,就接受陈家人赔偿,这样至少让活着的人,能够日子好过些。”
“想必这也是你儿子喜闻乐见的,养儿一场,你也不想他身死道消,而你们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吧。”
闻樱话还没说完,站在她旁边的6晚晚嘴巴早已张成了个o型。
她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她这位闻姐,不止在办公室很刚,嗯,在受害人面前也很刚,她难道就不怕被人打死吗?
这些话,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受害人家属的面说啊。
她现在被吓得不轻,她得好好缓缓,后面她觉得她当缩头乌龟比较合适。
“你…!你这个黑心的狗律师,老子要打死你!”
闻樱这些话不但没有安慰到裴父,反而把人气得更狠,他此刻眼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简直要燎原,要不是陈父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求饶,他只怕要抄起包厢里的凳子,朝闻樱身上招呼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导无方,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闻律师是无辜的,裴先生,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好了,我陈承德罪无可恕,你有什么火,都朝我来吧,只求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都是做父亲的,我们心里都苦啊!”
陈父抱着裴先生的大腿,哭得情真意切,道歉的态度相当有诚意。
这场戏,闻律师已经唱了一半,接下来的另一半,他无论如何都要唱下去,即便今日要丢几分颜面,他也必须要做。
儿子要减刑和轻判就指着对方的谅解书了。
“哼!打死我,那今日又是一场命案了,你不仅报不了仇,自个儿还得搭进去,何必呢?裴先生,你最好不要在律师面前知法犯法。”
闻樱抬眼望着那个怒的男人,语气平淡,但却有些咄咄逼人。
闻樱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告诉对方一个事实,就算你再气愤,也不能在既定事实面前翻出什么风浪。
而事实也确实如闻樱所料,裴父在她话说完那一刻,的确气得血都要吐出来了,但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很清楚,儿子死了,再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