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有人道:&1dquo;好吃么?”
白子游喉头一哽,接着便剧烈呛咳起来。
温千晓没料到自己把人吓着了,赶紧伸手去帮他拍背顺气。
谁想这小仙君并不领情,抹了把咳出来的泪花,裹紧薄被往后一躲,冷淡道:&1dquo;魔尊大人行完事后,竟连件衣裳也舍不得赏赐么?”
温千晓:&1dquo;&he11ip;&he11ip;”
那套旧得白的石青长袍,似乎是白子游唯一一样随身之物。就在前夜,那身衣物被魔气一拂,荡然无存。
魔尊大人尴尬地收回手,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件鸦青色的袍子,道:&1dquo;先穿这个吧。”
白子游本来只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没想到竟还真得了套衣裳。他愣了愣,略微迟疑地接过来。
这袍子的制式与云境的稍有不同,他磕磕绊绊地穿好,指尖摸索着去扣那三枚云母扣,试了几次都没能扣紧。一阵努力后,他撇开那难弄的扣子,拢住衣襟,然后现某人似乎有些移不开眼。
&1dquo;怎么了?”
&1dquo;咳,没什么。”温千晓往里挪了两下,俯身靠过去,轻车熟路地帮他合上了侧腰的扣子,低声道,&1dquo;你看这里&he11ip;&he11ip;先转一下,再这样&he11ip;&he11ip;好了。”
温热气息轻吐在耳畔,如三月里的春蚕细丝,绵软酥痒,白子游不大自在地偏头躲了躲。
温千晓倒没存什么吃豆腐的念头,毕竟这小仙君满打满算也就化形三百年不到,除却那夜的意外,收来做徒弟还差不多。
他打量片刻,道:&1dquo;穿着不大合身,改天让人给你做两套。”
岂止不合身,一罩上那宽大的袍子,更衬得小仙君苍白胜雪,身似弱柳,活像只捡回来的流浪小兽,前夜还被按在床上狠狠折腾了一番。
倒显得自己更不是个东西了。
为了让不安的良心获得一点安宁,温千晓揭开了另一盒花糕的盖子,递过去道:&1dquo;还要吗?”
&1dquo;我不过区区一介质子,怎敢拂了魔尊的好意。谢过魔尊赏赐,若无他事,今夜我便回那风竹楼。”
不仅话说得不太客气,白子游甚至没看一眼那些花糕。
温千晓惆怅地把花糕搁了回去。
被拒绝了。
看着瘦瘦弱弱的脾气怎么这么拧呢?
&1dquo;是还有点儿事,莫急。”温千晓收敛了散漫,稍稍直起腰,&1dquo;那晚本尊喝多了&he11ip;&he11ip;嗯&he11ip;&he11ip;”
&1dquo;我作为质子被送来无名宫,便想过早晚会有这么一日。”白子游脸色愈惨白,几乎连唇瓣都要失了血色,&1dquo;那夜魔尊既已如愿,还请&he11ip;&he11ip;还请勿再相逼。”
温千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淡了,反省片刻,抬头露出一个极具欺骗性的温柔浅笑,道:&1dquo;那夜醉酒是本尊亏欠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提便是。哪怕送你回云境,也未尝不可。”
白子游眨眨眼,一时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干脆没吭声。
&1dquo;若你怨恨云境曾将你流放,不愿回去,亦可留在无名宫,与本尊结为道侣。”温千晓的笑意愈加温柔,循循道,&1dquo;孽海虽不比得云境,但有我在,无人敢欺你。如何?”
&1dquo;&he11ip;&he11ip;”
一炷香后。
魔尊大人出现在了他最钟爱的红梅树下。
这株红梅因被施了法,四季不败,所以经常会被闲得蛋疼的魔尊薅秃,第二天又继续红红艳艳。
今日红梅开得依然招摇,暗香浮动,却勾不起温千晓的丁点儿兴。毕竟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脑瓜嗡嗡的。
白子游最后要了一百颗上品灵石,和一枚能够储物的须弥戒。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魔尊竟然比不上一堆灵石令人心动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真寒碜得猫狗都嫌,但做了魔尊的道侣,无名宫里的奇珍异宝还不是由他予求予取,一百块上品灵石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温千晓想不通。
红梅又秃了。
糟蹋完梅花,他在石桌旁坐下,捉住耳边的红玛瑙坠子,轻轻捻了两下,闭上眼睛。纵然重生已有些许时日,他仍忘不了当时见到的那双眼眸。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待白子游如此,只为一报前世之恩。
蛮荒古地充满着血腥味儿的风似乎还残留在鼻尖。谁也不曾料到,这被囚了十年的质子仙君,在最后关头以性命为筹码,孤注一掷地来到自己身前,将乾坤扭转,在绝境中破开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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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最后的那场厮杀着实惨烈。
古地的风一如既往的猛烈,飞沙走石,恨不得给人刮掉层皮。
朱雀除魔阵内,九层阵法自上而下一柱擎天,猩红光芒遮天蔽日,一时山河失色,天地无光。
温千晓披头散地跪在阵法中央,被数不清的符咒缠绕着,衣衫褴褛,血迹斑驳。密密麻麻的伤痕半数结成了褐色的痂,有的还在往外渗血,凭白增添了几分凄惨。
他已经被困了整整三日。
万噬裂谷的封印早已千疮百孔,恶魂之玉反噬越来越强烈,若再不能及时回去修补,自己怕是真要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