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公主更是毫不顧忌朝段簡璧白了一眼,嗤道:「什麼窮鄉僻壤來的田舍娘,也配給我晉王阿兄生孩子!」
尖銳的聲音破開宴席上的和諧,刺得段簡璧手下一僵。
成婚第二日進宮奉茶時她便已領受過如此不加粉飾的惡意,她以為只要退避三舍,不往公主們跟前湊,便能躲開這惡意,誰想她不過隨俗剝個雞蛋,竟也要被人冷嘲熱諷。
她雙手合攏完全蓋住雞蛋,不欲再招致更多輕蔑的目光和譏諷。
畢竟當著百官命婦,身為公主口出此言實在有損天家威儀,賀長霆朝那不知輕重的公主看去,面色雖無變化,也一句話未說,端肅沉厲的目光已將人震懾了一番。
那小公主自詡是在為阿兄出氣,沒曾想出力不討好,反被瞪了一頓,更生氣了,只是礙於晉王威勢不敢造次,哼了聲扭過頭去。
經此一事,剩下的閒言碎語也很快消弭不聞。
段簡璧就坐在賀長霆身旁,最能清楚感知他的目光投向了哪裡,替她壓下了怎樣猖獗的惡意。
方才的委屈因男人微不足道的舉動得到了極大撫慰,段簡璧看看手中的雞蛋,繼續剝殼。
她想,至少他的夫婿在人前是會維護她的,或許他需要的只是時間。
「雞蛋不過是個慰藉,最重要的啊,是夫妻恩愛。」段簡璧的繼母孫氏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故意抬了抬音量,好叫坐在上位的聖上聽見這話。
孫氏聽段瑛娥的丫鬟私下議論過,晉王和王妃分房睡,至今沒做成實在夫妻,她有意推波助瀾成其好事,但晉王畢竟不是尋常郎婿,不能由得她數說訓導,只能找機會把分房一事上達天聽,借天家的威儀達成目的。
她看著段簡璧,做出一副愛憐疼惜的模樣,用父母愛子至深至切的口吻說:「十四娘長在鄉野,概是缺些教養,她若有哪裡做的不對不好,王爺儘管直言叫她改正,萬莫分房別宿,冷了夫妻情分。」
此話一出,宴席上安靜了一大半,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投到晉王身上。
聖上不防孫氏在公眾場合提兒女親事,且聽來仿佛有些不滿,想是對晉王夫妻內宅之事有些了解,看向晉王問道:「分房別宿,確有此事?」
賀長霆在父皇面前從不說謊,面對質問,鎮定自若點點頭,認下了自己做的事。
聖上面色一訕,頓時有些後悔問了這話,沒想到晉王竟當著百官命婦的面承認分房別宿,這叫旁人看來豈不是明擺著嫌棄晉王妃出身。
聖上正思量著接下來如何圓場,聽有人恭恭敬敬柔聲喚了句:「父皇。」
循聲望去,是娶的晉王妃開口說話了。
「父皇概是誤會了,殿下所謂分房別宿,並非夫妻不睦,實是兒媳這幾日身子不適,不能伺候殿下,才叫他暫時搬了出去。」
說到「身子不適」時,段簡璧的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更輕,明顯有些難為情,儼然一副想要維護夫婿卻又羞於說出真正原因的小女兒姿態,沒有半分作假。
聖上心神一松,不敢再向晉王求證真假,順著段簡璧的話哈哈笑了兩聲,慈藹地說:「原來如此。」
又說:「他若真敢欺負你,只管告訴朕,朕替你管教他。」
這便是不痛不癢的客套話了,當不得真,段簡璧笑了笑,伏跪謝。
段簡璧替晉王解圍自是感念他方才替自己壓下了冷嘲熱諷,卻在抬頭時察覺身旁有一道審視的目光。
她轉頭,對上賀長霆靜若寒潭的眼睛,辨不出是何意思,她便也不做深想,對他笑了笑,明澈如月照水。
賀長霆微微一愣,沒料到她會做此率真爛漫之色,想那孫氏如何知道他們分房別宿,還在父皇面前告狀,她們母女明明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卻演得渾然天成,尤其他這王妃,羞澀、乖巧和天真爛漫,拿捏的很到位。
他轉過頭,不再審視她。
這一幕落在段瑛娥眼裡,卻有了別的味道。
她眼見著晉王替王妃出頭、王妃為晉王辯護,越發覺得丹書所言不虛,晉王概是對自己這位堂妹動了真心。
她朝早就安排好的婢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動手。
第12章
「翠雲姐姐,你這手鐲真好看呀。」
丹書自從得了段瑛娥吩咐便開始計劃今日之事,她與符嬤嬤有怨在前,親自出面恐難成事,便找了看上去一向老實本分的竹青,叫她來騙翠雲的手鐲。
竹青領了指示,在府中便已多次接近翠雲,想過悄悄行事,可翠雲對這手鐲寶貝的很,睡覺都戴著,竹青根本沒有下手機會,暗的不行只能來明的,在府中時便已多次央求翠雲,想借她的鐲子戴上一戴,都未得逞,今日是最後機會了。
「翠雲姐姐,姑娘都沒賞過我這麼好的東西呢,叫我戴戴吧?」竹青也是段瑛娥挑給段簡璧的隨嫁丫鬟,但因不如丹書和碧蕊聰明,自也不如她二人受寵,得的恩賞更是少之又少,說這話雖別有目的,也帶了幾分真心羨慕。
翠雲不作聲。
竹青知她不樂意,又央求了好大會兒。
翠雲不防竹青別有心思,想她實在喜歡這鐲子才央求了好幾日,自己實不該如此小氣,叫她這般可憐兮兮,鬆了口,褪下鐲子給她,約定一刻鐘後必須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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