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车子又重动起来。
一直到了大公子府邸时，徐娘子却早在那里等了，也等不得车子入府，急急地上车来看女儿。
见汤豆精神不好，全身符挂得像柳树，一口气游丝似的，她心痛得想哭也不敢哭，生怕哭了会晦气，招来不好的事生，只强忍着一再地说&1dquo;托大公子鸿福。徐氏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对着勉强睁开眼睛，却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女儿，带着哭腔细声叮嘱：&1dquo;阿豆要听大公子的话。不可顽皮，不要惹大公子生气。”
本来是舍不得就走，但一听大公子说汤豆身上的符要换了，再舍不得也不好耽误，留了两个丫头来贴身照应后，便下了车来将备好的东西也叫两个丫头压车，送进府去。
随后目送女儿坐的车子进去之后。徐娘子出神好半天，说：&1dquo;这一段，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同了。性格有些大变，但如今一想，有什么要紧？只要能生龙活虎就好。可这一点也求不得吗？”
只要活着&he11ip;&he11ip;能康健地活着就好了。这个要求很过份？难道这也不行吗？
&1dquo;我一世，却从没有过恶行的呀！”她怕不吉利不肯哭，只捂着脸，许久都不动一动，只无声地站着。
第69章师叔
汤豆还没被抬下车，便失去了意识。刚才说那么多话，实在是出她的承受能力。
再醒时，正是夜里，窗户大开着，能看到外面沉沉夜色，大公子正坐在塌前的桌边看书。身上的袍子随便地垂在地上，看着像是出神了，不知道凝眸望着院中夜色下的花树什么呆。
而守在塌前的服侍汤豆的小丫头打着瞌睡。
汤豆叫了一声&1dquo;师叔。”
大公子回过神，起身先是看了看她的脉息，又伸手捏捏她的脸，看了看她脸上回血的度有多快。
他手暖得很。手指修长，关节突出，虽然清瘦可十分有力。
查看完之后，只说：&1dquo;好些了。虽然不多，但至少已有了点血气。”见塌边的小丫头在打瞌睡，也不高声说话，走路到有些放轻手脚的意思。只是他只有一条腿，手里的拐难免会弄出响动。
小丫头醒来，窘迫地连忙从塌沿上爬起来，立到旁边去。见两个人都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受过提点，怕两个人要说什么师门中的话，连忙退到门口侍立。
汤豆问&1dquo;师叔。春夏如何了？”
大公子似乎也不能适应师叔这个叫法，顿了顿才说：&1dquo;她不过是些小事，你还是选顾着自己吧。”说着坐回桌边，拿起却久久难以落下。似乎难以抉择。
汤豆努力欠了欠头，看到桌上铺的是黄符纸。
这间屋也并不是正经的卧房。看上去更像是在书房里的放了张小憩的塌床。除了床，就是书，还有个丹炉放在外间，有下仆守在旁边，里面不知道在烧什么。
&1dquo;我看到无为有没寄出来的信。说你用过祭天地文。”大公子放下，问：&1dquo;与你师父相斗时，还用了什么？”
汤豆还不太适应，一时没想起师父是哪位，反应过来说的是凌诒和，说：&1dquo;我不懂太多。凌诒和说，我当时用的是默颂。”
大公子大概觉得她有点不知礼数，与师长说话竟不自称为弟子，开口就是师父的名讳。但张了张嘴，看她面无人色，最后没说什么。只问：&1dquo;之后可又做过什么？”
汤豆便把自己与凌诒和相斗的时候，生的事情说了&1dquo;这之后便不好了。”
&1dquo;什么&1squo;便’不好？这还叫便？”大公子叹气&1dquo;你该说，都做了这些你才不好。也难怪无为要给师父写信，再三地说，让师父怎么也要把你留在观中。他还给我写了信，通篇都是溢美之词。什么千古难见而不自知！”
汤豆回想起来，无为在她面前到是没有流露出太多。反问：&1dquo;我做这些有什么稀奇？”想在大公子身上多得到些信息。
&1dquo;有什么稀奇？”大公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1dquo;也不知道是什么混帐教你的这些。若是别人。单是一个祭天地文就能要人命了。你以为，天地是什么人都祭的？”
汤豆好不怕死，问：&1dquo;那天地是什么人才能祭？”
大公子望着窗外的夜色，许久才说：&1dquo;先时，观中有不懂事的弟子，偷看杂策原册之后不知天高地厚，就试了试祭天地文，但用颂文刚念完&1squo;念天地苍生’这五个字，就横死当场了。要祭奠天地万灵，就得要真的知道它们苦，真心实意地愿意解众生之苦。不然是要死在它们手上的。”
汤豆怔住。
这样吗？
她觉得，大公子的话听上去，有点太过夸张。像以前写作文，拼命把原本平淡的事，在立意上拼命地往高了拔。
&1dquo;我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些。”她说。
大公子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之后没有再与她争论这件事，只是突然说道：&1dquo;师父是不会肯封上幽府之门的。你说那些，全是谎话。我也知道，凌诒和不是什么坏人，但往往，很多坏事都是好人做的。不过&he11ip;&he11ip;我也不愿意在公堂之上，在盛喻面前说破这些。这个案子，结不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恶人，师父也未存坏心。大家只是&he11ip;&he11ip;只是立场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