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色沉了下去，眉心蹙起，薄唇抿了抿，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一定要去？”
心中自然是不愿的。
今日程颂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他不想听的话，他心中本来就烦躁，如今她还说要回去同他说话。
但她都说了会回来的，他若是不同意，是不是显得他太小心眼，她会不会讨厌他？
“嗯，”沈锦姗对他点了点头，担心他不同意，又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说完就回来。”
顾封抬头看了看静兰阁，程颂应该没有出来过，大约还是在雅间里面。
收回目光，带些商量的语气，对沈锦姗道：“我陪你上去？”
沈锦姗本来想说就这两步路，她自己上去也没事，但她想起顾封今天失控的模样，担心他一个不高兴，直接把她绑回去了。
于是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顾封换了一只手拉着她，转身带她走了回去。
二人回到静兰阁门口时，顾深正好从里面出来。
脸上的伤还是清晰可见，但方才打斗中弄乱的衣服已经平整，看到回来的二人，对他们笑了一下。
沈锦姗看到他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顾封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在她耳边安慰：“别怕，我在。”
顾深没有要走的打算，仍是一脸戏谑的看着顾封，片刻，目光又移到沈锦姗脸上。
顾封拦到二人中间，松开沈锦姗的手，轻轻护着她的背，微扬下巴示意了一下，“你进去说，我在外面等你。”
沈锦姗进去后，顾封方才对她说话时周身的柔情半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浓重的杀意。
顾深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皇兄啊，不要总是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面上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仿佛刚才在静兰阁内的闹剧只是一场戏，而他只是戏外的看客。
顾封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心中清楚，这人极其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目标从来都是那皇位。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从前他也总在背后做些小手段，但他不屑于管他那些无聊的小把戏，但如今……涉及到了锦姗，他就没法不管了。
“平阳战事，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证据？”
“皇兄，你我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最好时机，为了个女人，值得么？”
顾深走到栏杆处，俯身曲肘杵在那栏杆之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接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我都是皇家之人，谈情爱未免太过庸俗。”
说到此处，他突然转回头来看着顾封，像是极为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这个道理，皇兄从前在叶姑娘身上都懂，怎么如今在沈小姐身上就不懂了？”
顾深等了一会儿，也知道他不会回答了，直起身便向楼下走去，“明日早朝我告病，皇兄记得在父皇面前把我说的严重些。”
顾封也一直看着楼下，没有理会顾深。
天下熙熙攘攘，他从来都只像个过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一个人能为他停下脚步，能分他半分目光。
他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背微微靠在栏杆上。
皇家之人，谈情爱，实在是，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