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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紅馬打了個響鼻。
「噓……」
宋游不慌不忙的對它說:「在這城中還請安靜一些,得了空,我便帶你出去馳騁。」
棗紅馬果然安靜下來。
哪有脾氣不穩定的樣子?
宋游便也滿意的笑了。
三花娘娘則全程高抬著頭,睜大眼睛盯著馬,眼裡亮晶晶,好比有星星,兩位道長一走,在騾馬市逛了一圈的她便連忙問:
「這馬好嗎?」
「當然好。」
三花娘娘一聽,便高興得不行。
宋游琢磨了一天,大抵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至於能否充分理解,倒是沒什麼必要,人與人之間尚且不能完全通心,何況人與貓。
再說這馬,常見的棗紅色,北元馬本身不算高大,它在北元馬里也算矮的,不過他多數時候也只需要它馱些行囊、慢慢趕路罷了,並不需要如軍中行軍一樣緊張趕路,倒也不要求它多麼強壯。
宋游關上院門,只把馬兒牽到竹林處,才說:「小院條件簡陋,沒有馬廄,便委屈閣下暫居於此。平日裡莫要吱聲,明天一早,我便去買些草料來。」
馬兒站著不動,果然沒有作聲。
「今後山一程水一程,勞煩閣下與我同行,替我馱些行囊,我也必不虧待於你。」
說著宋游竟與它拱手作禮。
說來也妙,這馬雖仍站著不動,可見它眨巴著黑漆漆的眼睛,竟像是聽懂了一般。
就在這時,外頭又有敲門聲。
三花娘娘艱難的將目光由大馬身上移開,一溜小跑,出去開門。
外頭站的正是羅捕頭。
皂衣皂靴,腰間佩刀。
這幾日岳王廟廟會,城裡來了許多江湖人,魚龍混雜,捕役們也都將鐵尺換成了鋼刀。
見今天又是女童,羅捕頭眼色稍異,但既不表現出來,也保持著不叫她三花娘娘的默契,只拱手問道:「先生可回來了?」
「回來了……」
三花娘娘剛說完,回頭一看,宋游便自身後走來。
「班頭還沒下班?」
「又有個玄乎的案子,來找先生請教。」
自立冬前宋游想通之後,便不再有意克制這些,如今羅捕頭但凡遇上玄乎的案子,需要請教的,都不再到處去尋宮觀寺廟或民家高人,而是直接來對門求問宋游。宋游多數都能給出回答。而他平日帶些零碎東西來,宋游通常也不拒絕。
兩人相處已有了些默契。
此時也請他儘管說來。
「今日衙門接到許多貴人報案,說是銀子莫名失竊,大多都是在看戲法、把戲期間失竊的。」羅捕頭講得仔細,「要說這廟市本就亂,有些小蟊賊混跡其中也是常事。可奇怪的是,這些人身上只丟了整銀,碎銀和銅板一點不少,還有些人裹得很嚴實,甚至有官人坐轎出行,所有錢財都放在轎中箱子裡,卻仍舊有銀子不見了,並且只有整銀不見了。」
「班頭可有懷疑……」
「這些江湖把戲人中,不乏手腳不乾淨的,也不乏有些奇異本事的,羅某懷疑是那些江湖把戲人流竄作案。」羅捕頭悄悄打量宋游,「其中有一伙人玩的是三仙歸洞、憑空變物的戲法,不僅與此沾邊,而且報案的貴人中,多數失竊都集中在看此戲法期間,想請問先生,這世上是否有類似可以隔空竊銀的手段?」
「有種法術,為招來揮去之法,學起來條件苛刻,民間流傳不多,但習至高深,便可隔空取物,不為主人所覺,亦可令其憑空消失。」
羅捕頭繼續打量宋游表情。
看似先生只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但他與先生相處數月,從先生語氣神態中便能看出,先生其實已然肯定了他的猜測。
「就算如此,可此種手段難以捉摸,律法又嚴,若找不到證據,我們隨便拿人,恐怕也麻煩。」
「這類法術,若施術者有千里取物的本事,不說千里取物,就是百里十里取物,哪怕一里取物,也用不著來變戲法了。」宋遊說,「既然銀錢是從身邊人身上取走的,就算放,也放不了多遠。」
「!」
羅捕頭神情一凝,頓時明白了,隨即啪的一聲,朝宋游抱拳。
「多謝先生!這便告辭!」
說完便風風火火的往外走去。
只是走到門口,他又忽的一頓,轉身看了眼竹林方向,飛快的撂下句:「先生是在廟市上買了馬?若是飼養不便,衙門有專門的馬廄,先生有需要可由在下幫先生帶到衙門去養,花費自有朝廷撥款。」
宋游不由一笑,連忙稱謝。
外頭腳步聲便迅遠去。
記得從岳王廟回來時,那變戲法的人還沒收班,就是不知道羅捕頭此去還能不能找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