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经历了极渊的死里逃生,恺撒已经从心里承认了楚子航在知识积累这方面远胜于他。他又对这些壁画太过好奇,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反倒要感谢路某人的不耻下问。
楚子航用手托着下巴慢慢走着,依旧在沉思着什么。
因为对于这方面涉猎不多,所以作为“本地人”的矢吹樱也没有开口。
“这像是像是佛教中的本生画。”楚子航停下了脚步,打破了大厅中的宁静。
本生图最初是用来描绘释迦牟尼佛在过去生中为菩萨时教化众生的种种事迹,是根据《本生经》的内容绘制或者雕刻的佛画或佛像。本生图的创作,肇始于印度,向北流传,途经中亚、西域等地最后流传到中国和日本。
本生图的传世作品很多,例如印度的巴赫特塔的栏杆中有九色鹿、墓魄太子、猕猴王、六牙白象、野鸡王、睒仙人、大天王、商主等二十余种雕像。
大多都以佛教故事为题材,像这样的题材还真不多见。
楚子航用手指的关节轻轻叩击着墙面:“这幅画原木应该不是绘制在这里,恐怕是画在某座古代寺院的石灰质墙壁上,有人用胶和化学品把这些壁画从朽烂的墙壁上整体剥离下来,把它们转移到这里的墙壁上。在文物保护中这种作法被称作‘整体揭取’,是非常精密的操作。”
“本生画?”路明非愣了一下,听起来似乎是个中国的名词,可是他居然没有听过。
“嗯,一种佛教中的奇异壁画。这种画在敦煌文化的建筑中很多见,譬如在龙门石窟的宾阳洞中有萨埵王子本生浮雕;云冈石窟的第十洞中的儒童本生浮雕;而敦煌的莫高窟的多窟中均有鹿王、萨埵那、尸毗王……”
“我是个死宅啊,师兄。”路明非苦笑着人挠了挠头,婶婶信佛,他和路明泽却不信,所以这个三个地方叔叔婶婶都去过,他们两兄弟却没有。
“怎么会,我记得你堂弟在仕蓝中学的论坛上过一套名为‘我与莫高窟’的组图。”
“你看我和他有露脸吗?那是叔叔婶婶拍回来的照片,路明泽看着不错,就出来显摆了。”路明非扶着额头一阵无语,路明泽只是装个十三而已,楚子航的记性也太好了。
“从绘画工艺来看,这些画用的颜料可能包括氧化铁、青玉石、云母粉和铜绿。这是公元三四世纪的中国流行的绘画技法,历史记载公元三世纪邪马台女王向汉朝派遣使节,应该是那时候学到了这种绘画技法,用来绘制这些壁画。”楚子航看向恺撒,“也就是说,这些壁画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了。”
“我对它的艺术价值和绘画技法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些画到底有多重要,居然让蛇歧八家不惜花费一层楼来摆放它们。”某一点上,恺撒和他的种马老爹是一样的。庞贝收藏的大部分艺术品都不是因为它的艺术价值。
“在佛教教徒心中,本生画释迦牟尼佛在成佛之前的轮回史。至于这些壁画,我想这就是蛇歧八家心中的……真实历史!”楚子航看了看樱,然后把手电筒指向了整块壁画。
苍茫的大海中波涛汹涌,龙蛇缠绕在一起,蜿蜒的身躯充满了气势,眼神睥睨。巍峨的城市矗立在大地上,纵横交错的道路横跨大海,阡陌交通,已经拥了现代城市的雏形,甚至更加壮观。
黑色和白色的巨龙翱翔在天空中,双翼展开,遮天蔽日。它们各伸出一只手握在金色的权柄上。
楚子航彻底照亮壁画的瞬间,路明非被一股奇异的感觉吞噬了。他感觉到了压抑、欺骗、背叛,然后是愤怒、死亡和无力。那些情感在慢慢拖拽着他,他的脚软了起来,足下的土地仿佛是一片泥沼,泥沼中有一只只手伸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四肢、身体,按着他的头,想要把他压倒在地。
这种恐怖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跨越了几千年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让他不寒而栗。他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无尽的悲伤朝他袭来。他跪倒在了地上,用力抱着自己的头。
“喂,你怎么回事?”樱看到路明非瘫软下去,急忙拉住了他的肩膀。
楚子航警惕地看向周围,他以为路明非受到了什么偷袭才变成了这样,比如“言灵·梦貘”。如果是那家伙的话想要在蛇歧八家犯下这些杀业一点都不难。
“路明非,路明非,s级。”恺撒的度也很快,扶住了他的另一个肩膀。
路明非用力晃了晃自己头,看向了楚子航,他看着楚子航的黄金瞳,彻底昏了过去。撕心裂肺的悲伤、刻骨铭心的仇恨淹没了所有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在下沉。
“路明泽,路明泽。”他知道,这种时候,小魔鬼一定会现身的。
“哥哥,你来了吗?”小魔鬼接住了路明非,用公主抱的方式把他放在了地上,“我以为你不会回到这里了。”
“这里?这里是哪里?”路明非感觉有千斤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他慢慢爬起身,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哥哥,你忘了吗?这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高天原’啊。”路明泽打了个响指,周围亮堂了起来,“这里也是恺撒和楚子航口中的极渊或者说‘列宁好沉船遗址’”
路明非重新看到了那片瑰丽的海底晚霞,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那白龙和黑龙?”
“哥哥,你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我很欣慰。真正被隐藏的历史,惨痛又黑暗的历史,应该有人去挖掘出来。”路明泽又打了个响指,画面开始如走马灯一般滚动,播放的是路明非见过的画面,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黑龙撕下白龙半边翅膀的瞬间。
路明非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泪痕,他看到的是一脸诧异的楚子航和樱。恺撒似乎在外围戒严。
“挺能睡嘛,s级?”樱一脸戏谑地看着路明非,某人居然在任务过程中,在敌军的地盘睡了四十多分钟。
路明非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而是把视线转向了壁画,一些东西突然明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