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今年多大了?”冯怀乜向曹如意。
曹如意立刻回答,“大公主比大殿下还要大上那么两三岁,今年十六了,虚岁堪堪要十七。”
冯怀含笑点头,“那也是个大姑娘了,民间这个年纪的姑娘嫁的早的,都是孩子娘了。”说罢,他再看曹如意,“你去寻御马监的监官太监,就说在皇爷面前提一提。皇爷就算对王娘娘再不上心,皇家姑娘也没有和下头藩王家的郡主一样被耽误成了老姑娘。”
曹如意一呵腰,答应了。御马监的那个监官太监也在宫外有宅子,夜里叫过个番子出去传话,估计明天就能成。
曹如意回来,伺候冯怀洗漱,“冯爷,您平常不是不爱管齐娘娘的事么,今个怎么……”
冯怀脱了外头的红蟒曳撒,丢给一旁的丫鬟婆子,自己将中衣的琵琶袖一点点卷起来。丫鬟打了水来,里头掺了点玫瑰花露,一银盆的水都是馨香浮动。他把双手泡在水里,头也不抬“有钱不挣,那是乌龟王八。齐娘娘都把银子给送到面前来了,自然没有不挣的道理。何况……”他没有说话,勾着嘴唇笑了笑。
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也格外惊艳动人。可这笑落到曹如意眼睛里,那就是浑身上下毛孔没有一个不冒冷汗,寒毛直竖。眼前人样貌再动人,瞧在眼里,也森然可怖,如同修罗夜叉。
恐怕是坤宁宫的王娘娘得罪这位大佛了。仔细想来这位王娘娘明面上贤惠,但是私下做事视人命如草芥。皇爷和外头的那些个大人不把这些当回事,但宫里其他人就未必。照着王娘娘的性情,有时候得罪了冯怀,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曹如意听冯怀在那厢悠然开口,他扯松了领口,露出玉白的脖颈,端着手巾擦手,“这欠债呢,一时半会的不急着收回本金,先讨个利息,这一厘两厘的,天长地久加在一块,够叫人疼的哎哎叫了。”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罢,冯怀丢了手巾,对曹如意挥了挥手,“出去吧。我困了。”
曹如意应下,叫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出去,最后他放轻脚步走出去,把门给带上。
室内静谧,就剩下冯怀一个人。灯光落到他眼里,生出一片冷辉。
太监做到了他这份上,除非是内辅,才能叫他抬抬眼儿。皇后娘娘这个名头听起来光辉万丈,一国之母。若真仔细深究起来,也不过是皇家摆出来的重脸面的菩萨像罢了,要是没生儿子,这个皇后也没有太大的用。
冯怀慢吞吞坐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
他非得要王皇后和大公主抱头痛哭一场不可!冯怀想着,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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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里看似日子继续,但里头的若是有心,仔细觉察一下,觉得这和过去总有些不同了。
朱承治站在宣和帝手下面,大大的给露了份脸面。宣和帝在那天后,赏赐了好些东西,东西有文房四宝,还有各色高丽纸,高丽参。在宫里都不是稀奇东西,不过好歹是叫人看到个光亮了。
而后又叫人多到御前站着,好伺候君父尽孝。
朱承治原先每日就是读书骑马,现在除这两样之外,还要到宣和帝跟前站着。整个人累的和陀螺似得转悠,一刻都停不下来。
宝馨瞧着他人忙成这样,一面心疼,一面有暗暗高兴。皇子忙起来,总比悠闲好。皇室生怕出藩王造反的事儿,所以把除太子之外的皇子们当猪养,不准他们参政,也不许他们文韬武略,一个两个日日喜文弄墨,或者干脆无所事事。一个两个几乎全是酒囊饭袋。
朱承治被宣和帝放在眼前,宝馨心下琢磨着,恐怕是宣和帝弄出来好叫那些个朝臣闭嘴。那些个朝臣治理国家是不是好手不敢说,但是他们挑起皇帝的错来,简直就是泼妇上身,恨不得把宣和帝浑身上下的毛病都给挑出来不算完。
要是宣和帝因此打他们板子了,哪怕是动用廷杖,言官们还是梗着脖子不动。骂是骂不过这些专门吃骂人这碗饭的。打,打死几个也没见着他们缩回去。甚至以此为傲。
干脆叫长子在面前戳着。反正宣和帝自个咬紧牙关不封太子,朝臣们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宝馨想明白,先着急了两天,后来想到朱承治在皇帝面前站着,恐怕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光是对着那些个侍讲官,从书本里头死活抠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还是见着活的更好。
宝馨走到廊庑上,针线局那边又送来了的衣袍。她仔细看过,叫人收了起来,到了下午时候,朱承治回来,一回来就嚷嚷口渴。宝馨叫人给他端来一大杯的水,咕咚咕咚两下全都喝到肚子里头去了。
“怎么回事,在皇爷那儿还不能喝到水?”宝馨瞧他渴成这样怪道。
“徐姐姐有所不知,皇爷身边的规矩大着呢。皇爷跟前,人都不能胡乱动,那么多人都瞪眼瞧着,动辄得咎。殿下有个需求,也不好说。”
宝馨有点心疼,朱承治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给喝完了,一滴都没剩下。宝馨又给他续上一杯,“殿下辛苦了。”
朱承治今个在宣和帝身边站了一天,比自己读书都要累的多。
听到她略带心疼的话语,他浑身的疲劳劲儿都一扫而光。
“知道我辛苦,就弄些甚么叫我好受些的。”朱承治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宝馨没成想朱承治竟然能这么毫无负担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