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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过了半月,下令给大公主选驸马。这下子,王皇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自个在坤宁宫东暖里头,日日吃斋念佛,好求菩萨保佑,能叫女儿选得一个如意郎君。
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这话放在过去也的确这样。但本朝国情不同,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亲自翻阅史书,亲自总结以往朝代灭亡的原因,一个是外戚专权,另外一个就是宦官乱政。这两样,太~祖都亲自下了规矩,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子必须采选自民间良民之家,不得从勋贵里头甄选。媳妇们也就罢了,公主们也不能嫁给贵家子弟。
但凡只要和天家沾染上了什么亲戚关系,哪怕这家子再怎么书香门第,能人辈出。也和仕途断绝了关系,只能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
所以有抱负的人都不爱和天家有个关系。
顺天府这里,天子脚下,能人多。年轻俊彦也多,但要挑出个好的,能和公主一辈子过得来的,还真是一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负责甄选驸马的是宫里的太监。太监名头上是皇帝的家奴,但是这选皇后妃子,还给公主挑驸马都是这群人一个肩膀全抗了。
负责给挑驸马的,就是那个给宣和帝说起大公主该婚嫁了的御马监监官太监。监官太监得了这差事,出了宫直接就到了冯怀的府上,冯怀还在灵济宫办案呢,等到月上枝头了,才回到府里。
监官太监等了他大半日,见着他面上不敢露出半点的焦躁,上前老老实实给他跪下,“小的见过厂公。”
冯怀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檀木圈椅面前坐下,目光这才落到那个监官太监身上。他懒懒的嗯了声,“你今日来,是有事儿?”
要不是没事儿,他也要来这位活阎王的府上走一遭啊。监官太监腹诽。冯怀曾经在御马监做提督太监,后来高升成了西厂提督,看的前同僚下属们好一阵眼热,寻思着要不要过来抱一抱这位的大腿。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还不赶紧的抱上来?
“是。”监官太监瞧着冯怀手掌在袖子里做了个起来的手势,这才从地上起来。
“皇爷下旨,说要给大公主选驸马。”监官太监小心的在心里斟酌着说辞,“厂公你看这人选……”
冯怀玉白的手从袖筒里头抖出,手指里捏着个珐琅鼻壶,送到鼻子下嗅了嗅。
“人选?”冯怀蔚然一笑,“这京城里头,多的是那些个心有大志向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家境富贵的。不过要是挑了他们,恐怕到时候会不情不愿。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笑话出来。”
这个道理监官太监当然知道,不过这位吩咐他说那话,恐怕也不是真的为着大公主着想。要着想怎么可能到这会子才来?而且也没听说,皇后娘娘和这位厂公有个什么旧。
恐怕还是给坤宁宫那边下绊子使坏。
“是、是。厂公说的极是。”监官太监连连点头,“那么京畿这儿做个模样?难道别人还会有推荐过来的不成?”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怕娶公主。那些个富贵之家,子弟们在读书上头没有天赋,考不出来个功名,要是长得还不错,倒是可以试试这条道。要是选上了,一家子上下也都是皇亲国戚了。
“这人嘛,我倒是可以帮忙斟酌斟酌。”冯怀口里说帮忙,可分明就是要人挂个名头,事儿全部交给他来做。
“小人才疏学浅,两只眼睛生在眼眶子里头也分不出好歹,幸好厂公愿意伸手拉小的一把。不然这差事要是办砸了,小人的项上人头恐怕难保。”说着竟然还真的情深意切的掉了几滴泪。
冯怀瞧着他哭成那个样儿,鼻壶里头的味儿险些一时吸多了,呛着他。冯怀把手里的珐琅鼻壶丢到曹如意那里,“既然如此,那我勉为其难,不过外头问起,你还是要帮忙打个圆场,不然这要是怪罪下来,谁也不好受。”
话是这么说,说是两人都不好受,可是这两个都心知肚明,如今冯怀家大业大,非常得宣和帝的赏识,差事也办的漂亮。要是事情走漏了风声出去,到时候头一个被拿来问罪的就是监官太监自己一个。
“这个厂公只管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句。”
“嗯,这个我倒是放心。”冯怀低头瞧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谁也想不到白日里,这双手拿轻轻在纸上勾几下,就轻易决定了人的生死。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西厂的番子比东厂的还要多,案子虽然多,但是盯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冯怀见监官太监变了脸色,“去吧。”
监官太监冷汗涔涔,呵腰退出去。
曹如意给他送上一盅的参汤,“冯爷爷何必和他说那么多?瞧他那样子,也应该是个聪明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冯怀施施然道,他在圈椅上一改方才直的坐姿,整个人都坐进椅子里头去,“我要是不把话给他说开了,免得这小子心存不该有的杂念,给人寻麻烦。”
仔细想想也倒是这个理,把丑话所在前头,心里有个底。后面就少了许多事了。
曹如意给冯怀弯腰,“还是冯爷爷想的周全。”
冯怀笑,“我要是想的不周全,今天也不该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说着,他抬手,“你去叫几个珰头过来,我有话吩咐。”
宣和帝让他到锦衣卫里头挑选人手,冯怀也没客气,挑了好些精锐过来,填充了西厂校尉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