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问起廖明翊:“今日没休息吗?”
不等廖夫人回答,廖清妍道:“爹爹如今可忙了,有时候数日不归歇在衙门,但清妍知道,爹爹是为百姓,为大燕。”
“清妍你真是明事理。”太后夸赞她,又看一眼廖夫人,“就是辛苦表妹夫了,来到京都后都没个停歇。”
廖夫人闻言摇摇头:“就算在越州还不是一样?他并非来户部来才这样不归家的。”她这个丈夫习惯如此,不然也不至于被秦玄穆调去越州,治那一干子别人都管不住的刁民。
太后笑了:“廖大人生来就是国之栋梁。”
廖夫人都不知是喜是忧:“怕是又要得罪许多人。”皇上要清理户部,便是把廖明翊当做利剑,到时候官员们掉了乌纱帽,还不是将账记在他的头上,又有哪个敢去针对皇上呢?
“他的功劳,玄儿都会记着的,你别担心。”这是在宽慰廖夫人,如果以后有人为此弹劾对付廖明翊,秦玄穆也不会坐视不理。
见二人一直在说政事,廖清妍道:“姨母,母亲,我想去外面转转。”
太后当然没有不准,吩咐琥珀:“你陪清妍去御花园吧。”
琥珀应声。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廖清妍怕晒黑,躲在油伞下面。
“廖姑娘要不要去看芍药?开得很盛。”琥珀晓得太后对这表外甥女的重视,态度也颇为殷勤,“奴婢可以给姑娘准备些吃食,姑娘想吃什么果子也可以跟奴婢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廖清妍出来根本不是想去赏花,她指指前方:“我听说澄瑞亭重修过?”
“是,年前倒塌了,姑娘想去看?”
廖清妍点点头。
二人便去了澄瑞亭。
文德殿就在澄瑞亭的西边,廖清妍站在亭子前方假装观赏。
“廖姑娘若想要看鱼,此地也有。”宫中有好几处湖泊池塘,虽然澄瑞亭附近的池塘最小,但也有假山流水,别具一格。
廖清妍心不在焉嗯了声。
她在四周走了一圈后,问琥珀:“我在越州就听闻皇上勤政恤民,皇上当真很少离开文德殿?”
除了给太后请安,皇上确实很少出来,琥珀道:“大燕有皇上,乃百姓之福。”
而廖清妍听完了的感觉是,如果秦玄穆一直不出来,她怎么遇到他?没有召见,她可是不敢私自去文德殿的。
她烦躁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一道声音传来,她仔细听,然后听到了一阵惨叫。
琥珀忙道:“廖姑娘,我们走吧。”
廖清妍没走,她睁大了眼睛辨认,现是几位禁军拖着一位官员从文德殿出来了。
那官员的官帽已经失去,头在风中飞舞,看来是被秦玄穆亲自问话之后摘了乌纱帽的,她心想,前世就听说他是个对官员极其严苛的皇帝,果然如此,不然也不会让父亲当户部尚书,父亲这刨根问底的性子,也不知会揪出多少人。
琥珀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廖姑娘……”
“我还没有看够呢,”廖清妍道,“你使人去拿鱼食,我想在这里喂鱼。”
琥珀见她不怕,有些惊讶。
廖清妍继续磨时间,心想秦玄穆总要吃饭的,今日母亲也在,或许太后又会请他去永安宫。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快要正午的时候,秦玄穆终于出现。
见到廖清妍,秦玄穆询问:“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廖夫人呢?”
“母亲在跟姨母说话,臣女过来看看澄瑞亭的,”她歪头一笑,“皇上要去哪儿呀?”
精挑细选的口脂在唇上显出嫩嫩的樱桃色,被阳光一照,显得极为润泽。这瞬间,秦玄穆脑中忽地浮现出宁樱被亲过后的样子,挪开目光道:“时辰不早,你该去永安宫了。”
他没有回答自己,廖清妍有些失望:“皇上不需用午膳吗?”
秦玄穆挑眉。
廖清妍才觉自己说错话了,谁又能不吃饭,她轻笑声:“臣女是说,皇上不去陪姨母吃饭吗?”
他没胃口。
刚才知道了一桩贪墨案,有百万银两之多,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见身为帝王也有耳聋眼瞎的时候,也不怪父皇沉溺女色之下多少官员作乱。他看着塘中的水,静默不语。
居然就不理她了,廖清妍皱眉,感觉与秦玄穆说话很费劲。
他完全不像齐湛,哪怕是第一次见面,齐湛就知道逗她开心了,后来更是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心里。她笑,他也会笑,她哭,他跟着伤心,只是,这样仍是不够的。廖清妍走近两步:“皇上,我小的时候,来澄瑞亭挂过风铃呢,还是皇上带我……”
秦玄穆打断她:“琥珀,你送廖姑娘回永安宫。”
他是来这里散心的,最近的事情没有一桩能让他舒服。
没料到会这样,廖清妍睁大了眼眸,暗道他怎么如此冷漠,话少就算了,她想与他叙叙旧,居然连话都不给她说完!
难道是心情不好?
她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前世入京后她没有主动找过秦玄穆,后来与齐湛相识,很快就嫁给齐湛了,与他几乎没有什么往来,是以她也不是很了解十七岁以后的秦玄穆。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臣女告退。”只能以后再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