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生不是一场赌博呢?既然入了局,那就愿赌服输吧。
翌日,邵明泽醒来得早些,却也没起床,就这样躺在床上静静地看苒苒。她还睡得很熟,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半长不短的头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着鼻尖与小小的下巴在外面,黑亮柔顺的丝衬得皮肤越的白净细腻。
他一时看得出神,不知不自觉地就贴了上去,用唇轻轻触碰她红润的唇瓣。她在睡梦中不知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邵明泽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出来,别憋着。”
苒苒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直愣愣地看向他。
邵明泽眼睛里带着笑,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屁股,掀开被子下了床,留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醒盹儿。过了一会儿,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一面穿着昨夜脱下来的衣物,一面对她说:“快点起床,要迟到了。”
从地上拾起来的衬衣有些皱了,邵明泽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下,转身打开衣橱门去翻找别的衬衣,问她:“这里还有我的衬衣吗?”
苒苒此刻大脑才清醒了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了,都给你装走了。”
邵明泽回过身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她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迷茫,问他:“我们这就算是和好了?”
“你说呢?”他轻轻地扬起了眉梢,反问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好像是憋足了劲打出一拳,却一下子打到了空处,人没打着,倒是差点把自己晃个跟头。她自言自语地问:“折腾了这么一大场,难道就这么算了?”
邵明泽哭笑不得,又走回到床边用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可恶的丫头!”
她还没有洗漱,急忙一把推开了他,却不忘跟他讲条件:“那得说好了,你以后尽量和苏陌少联系,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无关任何人,我就是不愿意你和别的女人走得近,就是换成了别人也一样。再说了,我自己就是女人,可是能看明白苏陌的那点心思。要说她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鬼都不信!”
“哦?是吗?”邵明泽站直了身体,半开玩笑地说,“那好吧,我会少与苏陌接触。不过,夏小姐,请问你能不能也远离那位陈助理?我也很不喜欢他。”
苒苒想了想,却是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都会尽量避免和其他男人交往过密,这样总可以了吧?”
话音刚落,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却是响了两声短信提示音。她颇有些心虚地拿过手机看了看,果然就是陈洛的短信,内容不多,就三个字:没事吧?
邵明泽扫了一眼,低低地冷哼了一声,颇有些酸溜溜地问她:“倒是真关心你,你怎么回人家?”
苒苒抬眼很无辜地看向他,想了想,在手机上摁出了几个字,出之前却先递过来给他看,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邵明泽看到她回的是“谢谢,我很好”几个字,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苒苒把信息回复了,片刻后就又收到了陈洛的下一条短信:我今天得回分公司,有事情打我电话。另外,出国的事情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有朋友在做留学中介,也许可以帮上忙。
邵明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抿着嘴角看向苒苒,问她:“你要出国?”
苒苒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之前动过这样的心思,觉得你和苏陌这锅烂事太闹心,就想着躲出去清静清静。”
“那现在呢?”邵明泽神色不善地问。
苒苒咧开嘴笑了笑,从床上跳下来,一面向卫生间里跑,一面大声回答他:“现在自然是改主意了,笨蛋!”
邵明泽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将身体轻轻地依在衣橱前,透过磨砂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灵动的身影。她正在冲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身子也随着节拍轻轻地摇摆着,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他忍不住去想,二十岁时的夏苒苒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苒苒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邵明泽还倚在那里出神,她又是意外又是惊愕地看他,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丢魂了?”
他没回答,只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低下头吻了下来。她忙往后仰着身体,躲避着他的唇舌,有些恼羞地叫道:“邵明泽,大早上的你又什么春啊?”
邵明泽毫不理会,逮不到她的唇就将吻密密地落在她脸颊、脖侧。两人醒得本就不早,再这样一纠缠就更是晚了点,连早饭都顾上吃就急忙忙地出了门。
苒苒没让邵明泽送她去公司,而是在附近的地铁站下了车,回过身笑嘻嘻地对他说:“地铁比车快,不好意思,今儿就不陪你一起迟到了。”
她说完就踩着十来公分的高跟鞋一溜小跑地往地铁站里冲,倒是把车里的邵明泽看得心惊胆战,忙着在后面喊:“慢点跑!”
话还来不及喊完,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进站口。
人在地铁里的时候,穆青给她打过电话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我和邵明泽已经和好了。”
穆青立时就在电话里急了,叫道:“夏苒苒,你消遣我呢,是不是?我为了给你打这个电话折腾得一车的人又跟着我返回了县城,结果你告诉我你又和邵明泽滚一块儿去了。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小孩子谈恋爱吗,今天分手明天就又和好的?”
苒苒没法和她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忽地问穆青:“那你说怎么办?就像是吃了只苍蝇在嘴里,要么吐出来,要么强忍着咽下去,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把它留在嘴里不时地嚼一嚼,品味一下?”
穆青那边一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出声问她:“为什么不分手?为什么不能吐出来?”
苒苒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甘心,因为我还有太多的放不下。”
地铁虽挤,倒确实是比开车快了不少,苒苒赶到公司的时候差两分钟到九点,不算迟到。自那天从夏宏远办公室里摔门出去后,她已是几天没来上班,本以为今儿来了怎么也得听夏宏远几句教训,谁知直到下班他那里都一直没有动静。
苒苒心中暗自奇怪,不知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她来上班了呢,还是突然改了脾气。她想了想,给夏宏远的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不承想却从秘书口中得知夏宏远今儿根本就没来公司,再一问竟然连秘书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只说“如果夏小姐有事情的话可以直接联系夏总,或者是打电话给刘助理”。
身为夏宏远的女儿,苒苒倒是有他的私人号码,可她没打算上赶着去找挨训,自然就不想给夏宏远打这个电话。而刘特助是陈洛走后新换上来的,她并不熟悉,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怕也没法从那里问出来。
苒苒挂了电话,有点犯嘀咕。夏宏远若是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工作敬业,说白了就是为自家公司干活不要命,这样为了私事而误了公事的情况十分少见。
此后一连几日,苒苒都没能见着夏宏远,直到公司开新一年度的工作会议之前,夏宏远才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苒苒头一眼看到夏宏远时吓了一大跳,不过是短短几日未见,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脸上尽显疲态,情绪也是十分消沉低落。
夏宏远早没了那日的火气,询问了几句她与邵明泽的事情,听到她说与邵明泽已经和好,神色总算轻松了点,说:“那就好,你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