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自然也是笑笑,而后刚想把纸递给侍从,却见蒯良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把纸接了过去,疑惑道,『先生?』
『你今日是给主公、蒯、蔡、庞共四家送信,然否?』
周扬点头。
蒯良随即满意了,看着这成卷的楚纸,洁白光滑,细腻平整,又带着清香,『既如此,那这十张之中,主公得四张,其余三家皆得两张。』
刘表随后指着蒯良失笑,『子柔啊子柔!快些拿上来!』
蒯良自是笑着应下,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后者也是立刻站起身,从中拿了四张,献给了刘表。
大张的楚纸铺在案几上,视觉冲击还是有的,刘表看着也是连连惊叹,欢喜不已。
他如今虽然是荆州牧,但少年时亦通经义,以往读书,用的多是竹简,一卷竹简,记不了多少字,搬运存储都麻烦。他当然也用过蔡侯纸,但是蔡侯纸吧,写起字来真的是看运气,平整的还好,若是不平整,那几乎整张纸便废了。
是以,他当然知道眼前这楚纸的价值。
有些迫不及待的,便开始研墨,他要试一下这楚纸到底好不好用,提笔,落墨,写下楚纸二字。
墨入纸而不散,反倒有凝聚之象,笔锋凛冽,自带风韵,随后哈哈大笑,『此楚纸,大善!』
『谢州牧大人夸赞!』周扬松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可以少跑好几家。
蔡瑁见此,便对着刘表道,『主公,此楚纸乃是阿楚所造,夫人乃是阿楚之姨母,故而我那两张纸,想先献给夫人,当然,夫人若是有意,也可请荆州大小官员的夫人喝茶赏花,如今梅花正是时候。』
刘表看了看自己的妻弟一眼,笑着点头,『可,德珪不愧是军师!』
蔡瑁的法子,说是给自家姐姐献纸,但又要让自家姐姐请人喝茶赏花,到时候,这楚纸不就被荆州大小官员都知晓了?还愁没有生意?
『是极!』蒯越也赞同的点头,『军师的法子,甚好!』
蒯良小心翼翼的摸着楚纸,而后问,『如今楚纸产量如何?』
蔡瑁及蒯越也是好奇了一下,便是刘表,也看向了周扬,如今这楚纸,他们可都有份子,问上一句,也是应当。
『小娘先前所造的工坊原本只是试制竹纸,未曾想却成功了,工坊如今规模亦小,家主与小娘打算来年春天扩建工坊,大批量制造楚纸,再把货源铺开,因此,如今产量并不高。』
『何须等到明年,如今已是农闲之时,距离岁也尚有一月余。』刘表随即摆摆手,『今日我便命人将二十万钱备好,另赠一批粮食一道去黄家庄子上,你今日送完信,告诉承彦公,尽早扩建工坊,另外,命人送一批纸过来,本官要派人送至天子面前,为阿楚请功。』
『诺。』周扬这才明白,原来自家主人,还给荆州牧送来了政绩。
『说的极是!』蒯良随后也赞同点头,『我立刻派人回家准备钱财,届时与主公的车队一同过去。』
『当如此。』蔡瑁也赞同。
周扬:……那我还能说啥呢?你们都定好了。
『可还有其他事?』刘表又问。
周扬思索了一番,随即道,『我家主人还说,交州四季温热,适合竹子生长。』
刘表眼神都亮了,他虽如今整合了荆州,但对交州,也是有想法的。交州地处偏远,但他如今平定了荆南一带,已经和交州相邻,交州牧张津对他并不满意,根据下头的人回报,说是边界常有斗殴事件。
如果没有意外,明年与交州,定然是有一战的,若真能拿下交州……那他也不是不能野望中原!
蒯良与蔡瑁也对视了一眼,再看刘表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切。
『我蒯氏有部分子弟于交州立足,待我书信一封。』
『我父蔡氏亦有不少弟子。』蔡瑁也道。
刘表满意了,这黄承彦到底是自己的连襟啊,简直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如此一来,他若想拿下交州,把握就更大了一些。
『诺,但小人不敢做主,仍需诸位大人与我家主人商议。』
『待得来年春天,让你家主人来襄阳一趟便是。』刘表倒是不在意,心里越开心,『要去庞家送信?』
『是。』
『那便去吧。』
『诺。』周扬看了看蒯良手上那属于庞氏的两张纸,头也没回。
待得周扬退下,主臣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
与此同时,有流言自州牧府出,荆楚有才女改良造纸之术,制楚纸,洁白胜雪,柔韧细腻,平整耐书写,墨入纸而不散,惊为天人!
『刘荆州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有这样的才女,也不稀奇!』
『那是,刘荆州来了以后,荆州是真的安稳多了!』
『听闻那新纸啊,就叫楚纸,洁白如雪,柔韧细腻,摸上去啊,就如同女子的手一般光滑……』
『瞎说,你又没见过!』
『那大人们都是这般说的呀!』
至于参与了生意的几家,则是赶紧命人带钱财和粮食往沔阳而去,于是也就这一天,襄阳的百姓还看到州牧府的十多辆马车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