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洛信原嘶哑地大笑起来,“过度思虑烦忧?他若回京?他还能回京?他已经卧床不起,连话也不能说,气息奄奄,病入膏肓!”
因为整日米水未进而嘶哑喑沉的嗓音,猛地抬高,回荡在黑暗殿室,
“他离京之前,就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是朕惹怒了他。”
“他病了多少年了?过去哪次说过要走?若不是去年,因为他娶妻的事,因为朕的私心,言行不当,惹怒了他……他根本不会辞官离京。”
“全天下最好的御医,最好的药,都在京城。若是他不离开京城,什么样的病治不好?”
激动到微微颤动的嗓音忽然顿了顿,若有所悟,
“说不定就是回乡的路上,旅途奔波受累,加重了病情。”
黑暗里蛰伏的帝王喃喃地道,
“一定是这样。都是朕的不是。是朕一意孤行,害了他。”
邢以宁不忍直视,转过身去,对着殿门缝漏进来的那点微光暗自琢磨着。
梅雪卿那边的动作也太快了。
之前城外送别时,自己一时冲动,提议的‘死遁’之法……
把陛下刺激得太过,眼看着要刺激出疯病来了。
救了个梅雪卿,搭上个圣明天子。
不妥。不妥。
还是先应付了这头再说吧。
他摸索着走近几步,硬着头皮劝说,
“还请陛下放宽心怀,梅学士那边……不是至今还没个准信么。那个,说不定,过几天,临泉那边又传来消息,病情就转好了呢。”
“临泉……”黑暗里传出帝王沙哑的声音,喃喃重复了一遍。
“是了,雪卿是河东道,临泉县人。临泉县,距离京城有多远?”
邢以宁估算了一下,“远着呢,足足有上千里。”
“上千里路……”帝王从黑暗角落里猛然坐起身,不知想到什么,像是溺水濒死的人,突然开始回光返照,剧烈挣扎。
“上千里路,驿站的信要走多久。”
“若是走得普通驿站的话,大概十天半个月的送过来。四百里加急快驿,三天即可到达。”
“三日。”洛信原忽然又耗尽了力气般,往后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着,
“临泉的消息是三日前寄出的。寄出来时,他的人已经不好了。过去了三日,才到朕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