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模糊了很多人的面孔,时清辞想了一会儿才堪堪对上“绰号”,至于对他们大名的印象所剩无几。
那四个人忙着打游戏,一扬手算打招呼。时清辞乐得自在,和夏槐安在僻静的角落坐下,悠闲地聊天。小孩奔跑、哭泣声的穿透力极强,夏槐安低声说了句:“就知道会这样。”
时清辞安慰她:“总比近在咫尺好。”可能她这话有魔力,声音才落下,便有人抱着个还在哽咽的小孩过来了,后头还跟着两有说有笑的寸头男人,这场景地狱程度堪比拜年。
“嘿,这不是咱们时总吗?”
“还是自己家乡好对吧?混多少最后不都得回来啊?”
“时总回来几个月了吧?现在在哪里高就啊?福利待遇行不行?”
……
时清辞的耳朵里嗡嗡响,扑面而来的油腻感让她眉头紧蹙起。
她原本想装没听见,哪知问话的大脸直接怼过来。
时清辞呵呵冷笑,说:“在无何有之乡呢。”
那大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迷茫,片刻后又笑着转移了话题。
时清辞小声地吐槽:“也只有老一辈的才会觉得这场合热闹有趣。”
夏槐安用力一点头,说:“代沟。”
哭出窦娥冤的小孩被抱走、抽烟的男人远离,包厢里总算是恢复了点清净。
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一开始低头打游戏的也将手机收起来,在闲聊中追忆往昔,慢慢地消去多年不见的陌生感。
时清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直到包厢中倏然一静。
夏槐安用手肘捅了捅时清辞,压着嗓音:“你的尘缘来了。”
时清辞看见了。
谢朝真是跟着她以前的同学王希文一起来的。
“哎呦,这是谁啊!王希文你真厉害!”嬉笑声再度如潮水袭来。
“是啊,要不是多亏了我,你们还能见到谢大美人啊?”
时清辞身躯紧绷,压在了腿上的手上渐渐收成拳,她的眼前人影摇晃,说话声在嗡鸣中也失去了清晰。她垂着眼睫,神色藏在暗影里。
夏槐安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时清辞嘴唇翕动着,说:“没事。”
她还能怎么样?小区里不也见过几回了吗?难不成在狭小的包厢里,她就会经受不住?
“朝真,坐哪边?”王希文问,伸手去挽谢朝真。
谢朝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王希文的手,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在人群中,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时清辞刹那间退尽血色的脸。
她在担心什么吗?
王希文又说:“小时那边还有空位,过去吧。”
谢朝真没应声,可被王希文的动作裹挟着,就那样到了时清辞的面前。
时清辞抬头,忽地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