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南面上无任何表情,慎重的问道:“你考虑过许知熙没?”
“家业继男不继女。”说完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垂头看底下的石板路。“小尘拿了股权,他们两父子也没有许知熙的多。”
许知南很想抽烟,“公司的事不是这样算的。”
两父子加起来百分之四十三,跟许知熙的相差无几,稍有差池许知熙就得拱手让位。
“家分了吧。”许知南很轻很淡的说道。
奶奶哭了,“你大哥跪在我面前让我把股权给小尘,不是给他,我就小尘这一个曾孙,我不能为他多打算点吗?许知熙就是没有良心,你也没有,谁拿不一样吗?都是我们许家的。”
“奶奶,你爱小尘没有错,但你也先算计了家人。你让知熙寒了心,也不能自私的让人吞下这口气。”
奶奶抹着泪,坐在花坛边上垂头不语。
许知南默默的陪着,能说出‘家业继男不继女’,他已经对奶奶失望了。
上一世一直在农村思想顽疾,他能理解。这一世在大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也没被开放包容的思想熏陶出来,反而做出算计家人的事,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奶奶从花坛边沿起身,没让许知南扶着,蹒跚着步伐回去。
许知南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许知熙见他回来连忙看过来,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许知熙眼中的失望遮都遮不住,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也是时候搬家了。
这里面住的人太多了,心思各异,已经不是当年熙熙乐刚起步时众志一心的状态。
许知南说了声今晚不回来吃饭,他还得去赴一个约。
……
东南公馆的梅花厅,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闭目沉思,双手交错身前,大拇指轻轻的互相轻点。
许知南由侍应生指引,推门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见到许知南,双眼睁开,眼神深沉且严厉。
许知南抬手招呼,“罗叔。”
“小南,过来坐。”罗勇做了个‘请’的手势,许知南过来坐到对面。
多年不见,罗书记也老了。和罗浩相识已久,但见罗书记也就两次,这是第三次。他高考后办升学宴时来祝贺过,那时候两鬓没有一点白,人也显得年轻。他决定出国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罗永道两鬓的头已经是灰色的。
两人虽然见面少,但神交已久。
罗永道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南,你现在哪里高就?”
“海市。”许知南双手接过茶杯。
“浩浩也在海市,你俩就跟亲兄弟一样,有事可以让他浩浩帮忙。但浩浩是我唯一的亲侄子,我希望他一直走正道。”
其中的敲打意味不言而喻,许知南又怎么可能不懂?
“罗浩现在事业有成,前途坦荡,当然会一直走正道。”许知南也识趣,顺着话说下去,“上次和罗浩聚过,他倒是越来越有罗叔年轻时的风范。我在我‘男朋友’开办的公司里上班,正好受到监管。”
“年轻人的思想不一样了,我们都老了。”罗永道感叹。
“罗叔你还很年轻,一点都没老。”许知南奉承。
罗永道指着自己两鬓斑白的头,“看到没有?这都是被罗浩那个小兔崽子气的。”
他两鬓的头在十多年前就白了。
“从中医理论上来讲,两鬓对应的脏腑反射区是肝胆区域,罗叔应该去检查调理调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下次去看看。你‘男朋友’带回家了?可以过来一起见见。”
“他公司忙,现在还走不开。罗叔应该认识他,正好是初中同学,李兆燊。”许知南微微抬眼,这次他回来也是想弄清楚李兆燊的车祸事故。
罗永道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李兆燊的案子当年造成很大轰动,绝对有隐情。
罗永道微微沉了脸,“小南,叔不该管你的私事,但李兆燊不行,背景太复杂了,对你不利。”
许知南看过去,两人对视一阵,随即视线错开。
心中不安感顿时加重。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该过问此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得知道,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会考虑的。”许知南答应下来。
罗永道满脸笑意,杂事谈完了,两人又去吃了顿饭,席间谈了些其他的事,关于政治,关于民生,关于社会走向。这么多年,许知南很隐晦的说出自己的见解,罗永道也觉这个小朋友虽然身在商途上,但对政途一直很有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