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如今状态有异,玲珑不敢多刺激。思量片刻,玲珑只嘱咐卫士们在院中盯着,她自己则去找娘。既是找颜嬷嬷取药,也是趁这时光,母女短暂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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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站在蒙着灰尘与白布的屋宅中。
自她搬离姜家,她的这家院子被封起,屋子也许久没住人。姜循混乱的记忆和玲珑的提醒,都告诉了她这个事实。可她仍然不太相信。
此时她站在这间黑漆屋子,才渐渐接受,一切都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十五岁的阿宁,她早已回不去过去无忧的时光。
亲人早已变成豺狼变成虎豹,豺狼不护子虎豹要杀生。她在夹缝中寻找生机,也觊觎着他们的血,等着最佳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姜循恍恍惚惚,站在自己少时的床榻前。
她没有上榻,而是靠着床板,坐在地上双手护膝,怔望着床前的一缕浅淡月光。
随便记忆继续在脑海中打架吧,她今日太累了,她分不清自己是阿宁还是姜循,分不清自己是要留在南康王府还是要处置什么“神仙醉”的问题。她要先睡一觉,要养足精神。
靠着床板的睡姿并不能让人熟睡,一夜之间,姜循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噩梦,皆不太愉快。
快天亮时,她又被一重梦惊醒。她倦怠而困顿地睁开眼,忽然发现半暗半明的屋中,有一双眼在漆黑中注视她。那人没有收敛气息,她顺着那种直觉偏过头。
姜循看到了软红帷帐后的高木花架边的墙角,靠站着一个男子。
他穿方便夜行的黑缎窄袖武袍,戴着蓑笠。屋子窗半开,一缕清风送入,将他的斗笠一圈皂纱吹开一角,姜循得以看到他清如山水的眉眼。
只有眉眼,口鼻用布蒙着。
然而姜循一眼认出了他。
她先是惊喜:如清风一般的世子阿鹭——这是十五岁的阿宁的反应。
她再是沉下脸:又在偷鸡摸狗的小贼江鹭——这是如今的姜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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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靠着墙
()(),也分外意外。
他的人去跟着叶白做事?()_[((),他睡不着觉,来探一探姜府。姜府的侍卫差点发现他,他寻找一地躲藏。鬼使神差,他进入了这间姜循曾在少时居住的院落。
他探查姜府几次,早已知道姜循不住这院子许久,这里空置许久。
他躲入此间屋舍,一踏入时,便知道了屋中有人。妙龄娘子的芳香浮在这间布满灰尘的屋舍中,江鹭后背生生泛起一层麻意。他靠着墙,才屏息,便见那靠床坐睡的小娘子睁开了眼。
他目中生暖:小小一瓣梨花,浮光照水,可怜可爱。
姜循寡着脸便要开口。
江鹭一看她那个眼神,便暗中叫糟,疑她故意坏事。
清风徐徐,兰香浮鼻。姜循才张口,一只手就捂住了她口鼻。同时间,她眨一下眼,江鹭跪在身旁,双臂半抬的姿势,像是一个将她拥入怀抱的姿势。
姜循拉下他掩她口鼻的手。
江鹭低头看她:“你怎么在这里?”
姜循质问道:“我需要你时,你去哪里了?”
江鹭诧异挑眉,垂眼端详她。她凶悍质问后,下一刻,她又好像自忖自己说错了话,面露后悔。姜循拧半个肩,抱住他腰身,整个人投入了他怀抱。
姜循抬手,便掀开他的斗笠和蒙面布。
他并没有阻止,目中甚至有一分无奈的笑。当郎君面容露出的时候,刹那间,姜循眼前,只看到一隙光落,春日绿野,万物复苏。
这间昏暗的屋子似乎都亮了几分。
姜循心间浮起酸痒之意,挠着她。她靠着他怀抱,委屈而故作柔弱地抱怨:“你怎么才来啊,夫君?”
她一咬舌,赶紧改口:“阿鹭。”
先前她发怒又拥抱,江鹭都不觉有异,习惯她捉摸不定的脾性;而今她胡言乱语又连忙改口,江鹭才吃惊,连忙低头捧起她的脸:“你怎么了?犯病了?”
姜循:“我叫你‘夫君’,你不脸红,只觉得我犯病?”
江鹭一手揽住她,一手抚摸她额头,浓长睫毛下的眼眸一直盯着她:“什么病,你自己知道吗?”
姜循:……他是完全不搭理她,自说自话自作主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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