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官员在岛屿平坦处起了一座两进的大庙,内设两处殿堂,一处供奉各位英魂,另一处供奉湖神太子。
往来渔民自此每日出水打鱼时早晚都来岛上供奉香火,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之事。
然而自前几日不断有渔船翻覆,渔民落水后尸骨无存,这处远离岸边的岛屿上就空旷了下来。
();() 香火熄灭,殿堂生尘,正逢秋日,落叶也无人打扫,只几日功夫,庙宇中就显现出了些许荒芜破败之象。
“哗啦!”一排大浪将所有猪样、鸡鸭都冲到岛屿上,然后湖水轰然炸开,一条碗口粗细,三丈来长的黑影破开水面冲了出来。
燕赤霞在上方运转法眼,见那黑影虽然看似蛇蟒之类,却无头无尾,也无鳞爪,乌黑的体表反而有类似麻编绳索的纹路。
“原来是一根断掉的缆绳在作怪,难怪号称‘缆将军’……,这妖精居然敢来湖神庙前食用血食,难道湖神太子真的被害了?”
燕赤霞决定再观望片刻,就见这根粗大的缆绳冲出水面之后,似是蟒蛇一样一阵盘绕,就将那十几只猪样束缚住了。
接着这缆绳越收越紧,猪样刚开口发出大声的惨叫,就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周身骨骼都被积压的粉碎。
缆绳上突然生长出尖锐的倒刺,刺入那些已经成了肉布袋的猪羊身体中,鲜红色的血水顺着尖刺流了出来,缓缓地在缆绳表面蔓延,而后又渗透了进去。
片刻之后,整根缆绳都成了黑红色,似吃饱喝足后的蟒蛇一样舒展了下身体,然后躺平在地上来回几个翻滚。
长满尖刺的缆绳好似一根巨大的原木,只一瞬间就将那些鸡鸭兔子之类的神灵压得粉碎,一样把鲜血尽数吸食了,只剩下皮毛被丢弃在地上。
“这妖精果然邪性……”燕赤霞看得直皱眉头,刚要运剑将那条缆绳斩成几段,突然又见下方一阵黑色法光闪过,缆绳变成了一个身披金甲,满面阴郁的长髯将军。
燕赤霞又按捺住了心中杀意:“再看看这妖精要搞什么动静……”
那缆将军在水边伸了个懒腰,皱眉看了下满地狼藉,伸出手掌一挥,一片黑光闪过,什么猪样尸骨、鸡鸭羽毛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接着这位妖精就转头望向十几丈外那座空无一饶庙宇,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什么南海太子,自家水府被人占了,手下兵将都被杀个精光,你就跟个乌龟一样,连头也不敢露!真他娘的窝囊废!”
“太祖皇帝麾下的那些劳什子忠臣英烈也没个鸟用,在我家主人现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接下来就是各种污言秽语的喝骂,燕赤霞听了片刻后心中又忍不住起了杀念。
这缆将军似乎平日里被压迫的狠了,连性情都扭曲了,自从归附了无支祁后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能自由享用血食,就觉得自家新主人无所不能。
这些他平日里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湖神、英魂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却连面都不敢露,更让他觉得心中快意。
“吱呀!”一声门响,一个人打开庙宇的正门,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
缆将军连忙停下叫骂,仔细一看来人头戴一顶悬着明珠的金冠,穿一身大红锦袍,唇红齿白,仪表堂堂,正是鄱阳湖龙君敖明太子。
“几日不见,缆将军居然又拜了新主人了?不知你家主人是何身份?”
敖明太子现身后抬头朝上看了一眼,而后就不再理会,只在手中现出一柄金柄红缨枪,往前走了几步,持枪尖指向缆将军眉心。
缆将军只觉得周身都被森冷的杀机笼罩,而后腿脚一起发软,禁不住跪下来磕头叩拜:“湖神……不不!王上!神拜见王上……”
敖明太子双目中精光爆闪,冷哼道:“你原身只是太祖皇帝龙船上断裂的一根缆绳,鄱阳湖之战时汲取了千百名阵亡将士的鲜血才得以开灵。”
“本王不嫌你出身卑微,给你定下不许再饮血的军规,让你做这湖中的巡游将军。”
“岂料本王才离开几日,你便固态萌发,戕害百姓,索要血食,你如今这等妖魔行径,在本王面前也配称神?”
缆将军咽了口唾沫,连忙“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王上的是!的不配称神!妖!妖拜见王上!”
燕赤霞在高空云层后暗道:“原来鄱阳湖水神未曾被害……这事儿怕是另有隐情。”
敖明太子面色阴沉的厉害:“我在太湖龙君处吃酒,突然感应到属下所有大将军在极短的时间全都被杀,这水府中来了什么厉害的妖魔?”
“我那些属下,大多是从南海水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悍将,结果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伱一个最不成器的精怪反而活了下来。”
“你且看,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若好了我便饶了你,若不好……你这条缆绳之身,怕是连点灰烬都剩不下了。”
缆将军忙再次叩首:“王上英明啊!您没有贸然下水是对的啊!水中来了个十分厉害的魔头啊!”
“不敢欺瞒王上!各位将军都被那魔头杀死吞食了啊!也就妖出身卑贱,那魔头嫌弃妖污秽,才饶了妖的性命。”
“然而妖受王上大恩,心里实是忠于王上的啊!王上请看,这是妖冒死得从那魔头身上得来的东西,王上一看便知那魔头底细!”
敖明太子面色稍缓:“你且拿出来看看?”
就见缆将军从心口衣服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把手张开,掌心正躺着一根三寸来长的白色毫毛。
敖明太子低头一看,心头顿时一震:“难道是他!?”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气,那根毫毛突然随风飘了起来。
一片青光闪过,原地现出一只身披青黑铠甲,满脸白毛的猴子,手中提着一根铁棒嘎嘎怪笑。
“无支祁!你居然逃了出来!!”
敖明太子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大步,突然意识到眼前只是一道分身后,又强压下心中惊惧,抬起红缨枪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