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刘孙氏在那里娇滴滴地对刘仁贵说:“当家的,我都说了,要先来给娘赔个不是,再去看我娘。”
刘仁贵十分心疼的看向自家婆娘,越觉得自家老娘有些无理取闹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对刘齐氏解释:“娘,媳妇她娘老子身子不大舒服,我难得告一次假,大舅子特意叫了牛车去接我们,等探过了岳母娘已是到了午饭时,岳丈便留儿子一家吃了饭再回,再说宝儿不是饿坏了么,咱也不好多推了。”
刘仁贵的确是不想与自家老娘闹僵,他这话是解释也存了一丝歉意,但刘齐氏早前总掉进刘稻香挖的坑里,此时闻言,更是怒不可遏,自己好容易养大的儿子,竟被刘孙氏这个贱妇给拐着了,又恼二儿子心中有了媳妇便忘了娘,当真是有气无处撒。
半晌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挂山是一年之中的大事,你怎能丢下这事,光顾着你婆娘的事?再说了,她娘家会不知今儿是清明?你不需要回家挂山祭奠先祖?”
刘孙氏闻言可不干了,她是什么人?张嘴就是谎话连篇的人。
“娘,事有急缓,媳妇虽嫁来刘家了,但那好歹是生了媳妇的亲娘老子,她身子不舒服又是请医吃药的,做闺女的咋就不能回去看了?更何况咱不是急巴巴的赶回来了么?虽然是下午,可也不是没人下午去挂山祭祖的。”
说到这儿,刘孙氏立马又给刘仁贵上眼药了,拿着帕子往自己的两眼角沾了沾,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沾到眼珠儿,反正,她此时正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一脸委屈的跟刘仁贵抱怨:“早跟你说了,便是饿死了,也要先赶回家中来,这回好了,娘可不就生气了。”
不等刘仁贵安慰她,又转头看向刘齐氏:“娘,媳妇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可您也不想想,媳妇和仁贵哪回归家来,没有好好孝敬娘,可上次回来明明家中有银钱,你还非弄些什么干巴巴的豆豉给宝儿吃。”
说着,便一把拉过已经懵了的刘智宝,往自己的怀里揉来揉去,又带着哭腔道:“可怜的孩子,打小没吃过啥苦,愣是被你奶害得拉屎都拉不出来,亏得他舅舅是个会疼娃儿的,听村里人提起这事,还特意给娃们送来一副猪脸肉打牙祭,可娘呢,尽把好的挑给了小姑子吃,这能怪宝儿他们老惦记着我娘家那边。”
她明明知道刘齐氏是想搓合刘小兰与那位小公子,但她只对刘仁贵说了一半真话,对于刘小兰能不能攀上高枝,刘孙氏并不关心,她只在乎能从刘齐氏手里扒到多少值钱的。
刘仁贵闻言心中越对自家老娘失望,再如何疼自家小妹,可那终是要出嫁的,而自己的儿子们,将来可是要继承刘家,还要光耀门楣的,因此,心中对她多了一丝怨意。
因此,他转过头来看向刘齐氏,神情中透着一丝不耐,说道:“娘,你就别瞎折腾了,今年是特殊,人是死的,树挪是活的,先祖们早已过世投胎了,即便没有儿子,爹也会去挂山的,而媳妇的娘还在世,这人情往来总是要的,娘,你看,儿子特意给你扯了一块好看的湖绸,正好缝了做夏衫,我还给兰儿也扯了件粉色的,听绸缎庄的老板说,这料子是今年最的,就是省城里的姑娘与夫人,都是才有的。”
刘仁贵心中对刘齐氏生出不满,越懒得应付了,索性话题一转,就绕到了节礼上来。
他这话到是说到刘齐氏的心坎上,只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笑眯眯的说道:“你拿来给我瞧瞧。”
刘仁贵见自家娘不再生气,连忙起身亲自把另两个纸封子拿给了刘齐氏。
刘齐氏打开那纸封子一瞧,那颜色还算亮,摸着料子也还不错,笑道:“唉,我这婆子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扯什么好料子,多浪费,再次可莫要如此,还不如省下银钱给咱家智儿,宝儿做上一身。”
嘴上这般说着,手下却是不停,当看到是三块好料子时,这脸上便有了一丝笑意。
刘孙氏刚想说她已经给两个儿子扯了两块好的,就见刘仁贵给她使眼色,这话到嘴里打了个溜又回去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刘齐氏身后的刘稻香露出一脸的不屑,先前她觉得这块料子很眼熟,后来细细一想,那不是绸缎庄早先就有了的么?料子到是好料子,只不过,并非最的。
刘齐氏这人自诩是见过世面的,在她眼里,小镇里卖的都没好货,也没有大省城繁华,这么些年来,她鲜少去镇上,自是不知,刘仁贵不过是糊弄她的。
对于刘仁贵的“孝心”刘齐氏是很满意的,同是,对于刘孙氏的憎恶又多了几分,要不是有这。
刘稻香见这一屋子和和睦睦的,这让她太不开心了,怎么能只苦了自家,欢乐了别人家?!
遂,小嘴一张,问道:“咦,四叔咋没跟二伯一起回来?奶今儿可是一直在院门口踮着脚盼着呢。”
是了,她的小儿子呢?刘齐氏的心里不痛快了,目光落在那两块料子上,脸色微沉,问道:“旺贵呢?不是说你会带他一起回家么?”
刘仁贵的嘴张了张,他咋把这事给忘了呢?
但他是谁?在连山镇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立即堆起满脸的笑意,说道:“娘,四弟功课重着呢,再说了,清明那书塾只放一天假,匆匆来回,怕是累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