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贵更加不可能留下来蹭饭吃,他也瞧见了,从进院子到这屋里,这位先生家也是一贫如洗,只怕也是要数着米粒下锅,便推说家中还在担忧自己能不能念书的事,他拜师后,还得赶紧回家。
郭修凡见两人好一阵推辞,便不再强留。
随后便叫郭硕明去取了香烛,自己去灶屋取了几只碗来,把那肉并五样青菜放在碗里,摆在了贴在堂屋里的孔子画像面前。
又倒了一杯谷酒摆上。
再叫刘三贵朝孔子行了学生礼,刘三贵待行礼完,便朝郭修凡作了一长揖,道了一句先生,一旁的郭硕明把早准备好的茶盏递给刘三贵,显然他是常做这事的。
刘三贵把茶盏递给郭修凡,道了一句先生请喝茶,郭修凡接过茶先是微微啜了两口,接着又按惯例说了几句尊师重道的话,这拜师一事算是完成了。
自此以后,刘三贵早早便捞了鱼,刘稻香与他为了省时间,依然是两人一起去镇上。
刘三贵去郭修凡那里念书,刘稻香便在郭家玩,直到张婆子回转家中,她才屁颠屁颠地拎了鱼去张婆子家。
一日总要得几十到百文不等,好歹家中是有些进帐了。
这些钱刘稻香并不曾要,数目清楚地交给了张桂花,原本张桂花还是让她管,但刘稻香以自己有一处院落收租子为由,再加上刘三贵念书很费钱,便不再保管他捞鱼得来的钱。
又趁着刘三贵一日被郭修凡留住吃酒,她借口不放心家中,先行回来了。
“香香,你的鸡又下蛋了哦!”萌萌软糯的声音并没有让刘稻香心软。
只听她黑着脸骂道:“你才有,你个雌雄同体的豌豆苗。”
“你胡说,豌豆是开雌花和雄花,是一家子,我拒绝同体。”禽兽oo7气得快炸了,说啥都行,就是不能说它雌雄同体。
刘稻香见它炸毛了,立马甩出一句:“行了,给我换些大米。”
原本还在叫嚣地禽兽oo7,立马很狗腿地回道:“亲亲香香,你要换几百斤?”
禽兽oo7正在计算着刘稻香的1ooo只鸡头一天便产了4oo只,按四个鸡蛋换斤大米来算,怎么着也只能换一百斤啊,就刘稻香那死抠性子,肯定不会全换掉,于是,它自认为很人性化地补了一句:“可以赊帐哦,等到给公司交租时一起扣除鸡蛋。”
刘稻香闻言心中一动,原来可以欠帐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最后放弃了要赊它几百斤的想法。
“给我换二十斤大米吧!”
她计算了一下,二十斤大米,是她能背起的极限了。
“啊,才二十斤啊?”禽兽oo7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愿。
刘稻香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不会拆开散卖啊,左右都是卖给我。”
好不容易没有刘三贵跟着,她怎么可能再继续喝碎米粥。
自然是换大米吃了。
“再说了,你想想,我要是弄个百儿八十斤回家,我娘会信么?”
估计会拿竹条子好好招待她呢。
拿竹条子教训孩子,是三十里村一惯的传统。
禽兽oo7想想刘稻香那短胳膊小腿,再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这个宿主要是真背百八十斤,肯定是会被压成纸片儿。
最终,刘稻香是如愿拿了二十斤大米。
一家四口省着点吃,能撑个二十天左右,要是放开肚皮吃,估计也就十四、五天,主要还是因为刘三贵干的体力活最多,吃得也是最多的。
她回到家时,嗯,院子里没人,也不知人都去哪儿了。
刘稻香把米放到了老地方,待到晚饭后,才悄悄告诉张桂花,自己今天又去给人跑腿了,得了赏钱便买了大米:“娘,这是今儿爹捞鱼赚的钱,你可得收好了,一共一百二十七文钱。”
张桂花最近很开心,不过是七八日时间,家中已存上了一吊钱,这可是比种田还划算,要是忙上一年,她家是不是也能存上几十两白银?
其实,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捞鱼赚钱,只是捞到了鱼不算,谁也没那空闲天天往集市上跑,即是有人买了,因着是死鱼,那压的价就狠了去,怎么算都不划算,还不如出去打短工。
“哎,说来,咱们还真是得多谢那位九爷与张婆子一家,我瞧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刘三贵狠狠地吃了一顿饱饭,一边放下碗筷,一边说道:“省着点用,再过一个半月,早稻要收了,到时,那些外出打短工的人都会回家,双抢忙起来,怕是有个把月不能去捞鱼,等到双抢忙完后,我就去山里走一趟,打上几个野味送去九爷与张大哥家。”
张桂花只是嘀咕了几句进山小心点,便不再多言。
刘稻香这一房瞒着刘齐氏做买卖,可谓是顺风顺水。
但刘孙氏那边却是叫苦连天。
刘家东厢房靠北的屋子里。
刘珠儿正坐在炕头拿香膏擦手,炕上扔着一个打开的铜盒,可以看到铜盒里的香膏已被刮得干干净净,她正在擦手的应是最后一点。
门帘子被狠狠地掀起,刘孙氏拿手杵着腰慢慢地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