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掛司機一身冷汗地跑下車,用力拍小轎車的窗玻璃。
車內,翟靜也是冷汗涔涔地望著前方停下的半掛車,只剩下一個的遠光車燈依舊刺得人睜不開眼,像是一個張開大口的殘疾巨人。
她低頭看懷裡的男人。
原本,在?車被撞開之後,他是有?可能重打方向盤迴到正軌,但那時候,他因為著急過來為她擋,右手不知道撞到了哪裡?,骨折了。
左手打方向盤並不熟練,何況是在?這麼絲滑的冰面上,冒不得險,最終只能任由車像漂流船一樣在?冰路上飄蕩,同時急踩剎車。
翟靜問他:「你?怎麼樣,能起來嗎?」這一聲還有?著後怕的喘息。
他「嗯」一聲,撐著座椅,慢慢從她懷裡?起身。
一滴鮮紅的血珠落在?翟靜的白色羊絨外套上,她抬頭去看,發現他額角和?耳朵尖都有?了傷口,額角的傷口更大,還在?往下淌血。
「你?受傷了。」
梁嘉禾抹一把?發癢的額角,帶出幾縷鮮紅,「沒?事?,我下去看看。」
翟靜先在?手機上定位,撥打12o,然後推門下車。
這種雨雪天?氣,交警都是不遠一個哨,一會兒來了好幾個,拉起警戒線,指揮交通,主持車禍現場。
車禍不大不小,半掛車壞了一個車燈,小轎車的車頭凹陷,車頂也凹進?去一塊,擋風玻璃裂了幾條紋路,沒?出人命。
一般情?況下,半掛車從對面駛過來,在?被強烈的遠光燈照到近乎失明的情?況下,司機的下意?識反應是朝左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好自己的人身安全,這也是為什麼許多車禍駕駛員沒?事?,副駕駛人卻重傷或離世。
但這場車禍不是,主駕駛前的車頭凹陷,擋風玻璃裂痕,駕駛員折了手腕,臉上掛了彩。
交警覺得奇怪。現在?天?黑,大雪簌簌飛落,只這一會兒就已經覆蓋冰面,想通過車轍辨認已成不可能,最終在?半掛車的行車記錄儀里?找到答案。
半掛車臨時變道,轎車發現後緊急避險,但不是向左轉,而是向右轉,正正好將主駕駛的車頭送到半掛車跟前。
拍照留證之後,梁嘉禾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叫人來拖車,坐12o去醫院驗傷。
一番檢查下來,萬幸額角只是擦破點皮,手腕也只是骨折,骨頭沒?出事?,醫生正骨之後,打上石膏。
翟靜站在?旁邊,看著醫生為他綁上石膏,想起自己之前為了躲避當班主任或者其他應酬找的藉口,暗道一聲抱歉。
是她烏鴉嘴了。
一會兒梁嘉禾站起來,額角綁了一塊白紗布,手上打著石膏,翟靜看著,似乎比完好的時候還要再帥一點,像是寡淡的和?尚沾了血,有?了色彩和?味道,一種可以任人蹂躪的心疼和?心動的美感。
「走吧。」
「去哪?」
「回家吧。」
晚飯自然由翟靜來做,鑑於家裡?有?一位「殘疾人」,她煮了兩碗餛飩,方便他用勺子舀著吃。
洗過碗,翟靜推開臥室門,入目是他高大的背影。
站立不動。
腳下,擺著她上午收拾好的行李。
他回頭看她,目光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