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武艺高强,沈三甘拜下风!”高帽子奉上,只盼能放她一马。
侯爷仰着脖子又是一阵大笑,连声喊道,“好!好!好!”一把扯下腰间的鞭子,朝沈三扔了过去。
沈三正忐忑等他反应,见他果然信守承诺,微怔,一把接住软鞭,却再顾不上其他。
成人拇指粗细的软鞭,入手坚硬却能盘绕成团,外面一层虎皮绕金丝,手柄错金盘龙扣,做工精细,用料实在,果然好东西!
回程的银子,有了!
其他人见侯爷高兴,也都松了口气。
沈珏面上带着笑,脸却有些僵,心思微转,抬手冲沈三道,“恭喜!”
沈煜既佩服又妒忌,小脸涨的通红,扭捏了半晌,终是跑上前来,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仰头看她,“能借我看看吗?只看一眼。”
沈三随手便将鞭子递给他。
沈煜大喜,捧着鞭子又跑到沈珏跟前,“四哥,你看,祖父的鞭子,御赐的鞭子!”
沈三一听御赐两字,略皱了皱眉。
御赐的东西若是变卖,不知是否有人敢收?
侯爷招呼沈三上前,“可进过学?可认得字?”
沈三警铃大作,忙收回心思,恭敬应对,“不曾进学,只勉强认得几个字。”
“可还带了人?没带?那就先让老金给你安排给院子,老金!”
一旁的管事连忙上前,“侯爷!”
“给公子安排到宣武,再拨两个得用的伺候。”他又转头对沈三道,“这是老金,你唤他金叔,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
“你先带他下去安置,收拾好再带他给老夫人看看。”
侯爷一连声的吩咐之后,仰头长笑了一声,敞着个衣襟大踏步朝后头走去。
沈三一句侯爷还没喊出来,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珏见侯爷走了,冲沈三拱了拱手,拉着沈煜也跟着走了。
沈三手里紧握长鞭,心情复杂。
这老头什么意思?他不在乎她娘是个女妓?不在乎她从小混迹街头?不在乎她一身反骨,出手伤他孙儿?
一旁的金管事见她站着不动,笑着躬身上前,“公子,您手上伤口怕是又裂了,老奴带您回去先收拾一下吧。”
沈三回过神来,恭敬回礼,“有劳金叔!”
“不敢,公子这边请。”金管事笑意加深。
沈三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院墙,转过头来,眼眸深沉。
后院,荣恩堂,侯爷与老夫人一左一右分坐,侯爷脸上的喜气从进门一直没落下。
“那孩子,你认下了?”老夫人再老眼昏花,也能在杂乱的胡茬中看见他那白花花的牙花儿。
“认!咱家的种儿,怎地不认!”侯爷中气十足,屋内屋外听得分明。
“真是老三的?”老夫人虽被侯爷的喜气感染,却依旧不忘问一句。
“哼!老三不承认,说是他二哥的,他也不想想,老二是个什么性子,这水泼谁身上都泼不到老二身上!”一提老三,侯爷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老夫人却不理他的抱怨,双手一合,轻轻喊了句阿弥陀佛。
她父母只她一个闺女,如今已是绝了户,侯爷也无兄弟姐妹,他们夫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族繁盛,子嗣绵延。
“都是你给惯的!三十好几人,还这么不着调,连个孩子都不如!”
老夫人见他抱怨不休,忙出声打断,“听说,跟老三长得一样?”
侯爷见老妻这会儿还不忘护着老三,也来了脾气,转了身,面前的茶盏端起,难得地细闻慢品起来。
老夫人盯着他半晌,见他一盏茶都快吃光了,也没挤出一个字儿来,立刻勾身上前,拍了他一巴掌,“还不快说!”
侯爷到底心里高兴,喝了两口便也就不气了,这会儿见老妻急得都打上手了,笑得胡子乱飞。
“平日里总说我是个莽夫,你看看,你也是个粗婆娘,可见这月老没拉错线,咱俩就该一个被窝里拱!”
老夫人被他这粗话说的哭笑不得,想到壁橱后的媳妇儿,虽是见惯了他这没脸没皮的模样,到底还是红了脸,“让你说你就快说,别扯了那些有的没的!长得是不是像老三?”
“嗯。”侯爷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跟老三一个模子出来的,和老三家那几个站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弟,就是黑了点,这点随像我!那手也长,脚也长,也随我,不亏是我沈远柱的孙子!哈哈哈!”
老夫人看着乐不可支的侯爷,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是不知道,最小的那个一上来就被他撩到了,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不过看着倒是个知道好歹地,看那小的倒下来,还知道伸脚托了一把。”
“大点的那个强一些,应付了十几个回合,被他。”说到这儿,侯爷突然停了下来,含糊着道,“下攻上击也撩翻了。”
侯爷嘴上含糊,心里却思量着,这孩子到底市井长大的。虽说战场只问生死,平日里却不能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日后可得好好叫他改了。
老夫人见他开头说的兴奋,却了了结尾,知道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便也不问了。
谁知,侯爷却又拉着她道,“你可别瞧他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心眼儿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