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门外一片混乱。
哭天抢地声、斥责痛骂声不绝于耳。
棍棒破空出一声凌厉的呼啸,向秦守挥去,秦父拖着肥胖的身子拼了命地挡在秦守身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记重锤。
棍棒打在皮肉上出扑哧的闷响,听着叫人心里一紧。
“啊~”秦父出一声杀猪般震耳欲聋的哀嚎,身上的肥肉也在空气中颤抖。秦守被护在秦父身下,吓得瑟瑟抖不敢言语,不多时一股腥臊味传来,只见有黄色的水淅淅沥沥地从两人身下流了出来。
白寒揽着阿九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时,正好看见了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你家已经拖欠了这么久,今日若是不把八十两银子如数还上,可不要怪我们姐妹不讲情面了。今日不还,就要秦守一根手指,明日不还,就剁一只手。”
边上立着拿着菜刀棍棒的壮硕黑皮女人,端的是一个凶神恶煞。
“听说你家秦守还是个读书人,若是没了手,啧啧。。。。。秦家大娘子,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还了,我们姐妹也不愿意为难你们不是?”
带头的女人像一尊黑漆漆的铁塔,脸上有一道极为狰狞的疤痕,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让人瞧着就胆寒。
“求诸位多宽限几日,八十两银子,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啊。。。”躺在地上哀嚎的秦父一听要砍掉亲闺女的手指头,也顾不上疼,只哀哀地恳求着。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指指点点地说着闲话。
“想不到啊想不到,秦守好歹是秀才,怎么还去赌博呢。。。”
“谁说不是呢?清清白白一个读书人,干什么不好,去这种地方。。。”
“八十两银子,输的也太多了。。。”
“不过要我说,秦家本就富饶,八十两银子,硬要凑的话,也不是凑不出来。。。”
“卖房卖地?顶多能凑六十多两出来,哪够啊。。”
“诺,那不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郎君嘛。。”那贼眉鼠眼的男人抬着下巴略指了指秦川的方向。
“你这老货,怎么还打上卖人家儿子的主意了?这可是丧良心的事儿。”
“那小浪蹄子,见天地涂脂抹粉,惺惺作态,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前阵子还去勾搭我家女郎。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怨怼。
“前阵子镇上的钱贵人不是瞧上这小蹄子了嘛?提出给十两的彩礼呢。啧啧,正好让他嫁过去,岂不是勾的那老女人魂都没了?省的再祸害咱们村的女郎们。”
“唉,这小郎君平日里是不检点了些,但进了钱家大门能不能留口气可就不一定了。。。钱家这十两银子,可是买命钱啊。。。”
秦川跟在白寒的身后,自然也听见了旁边村民的风言风语,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像个木头似的呆愣着。
秦父眼尖地在人群中瞅见了秦川,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将秦川从人群中揪出来,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秦川的一张小脸以肉眼可见的度肿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子,你姐姐遭逢大难,你不来回护,跑到哪去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丧门星!”
秦川长这么大,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被扇耳光,眼圈儿霎时就红了,“爹爹。。。”
“呦,这小郎君长得还真不错,要不要送给我们姐儿几个抵价?我们做主,你把这小郎君给我们,给你们免五两银子。”那几个壮硕女子出一阵哄笑。
秦母气的面色铁青,“我女儿再怎么说也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你们怎敢如此嚣张?”
带头的刀疤女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并不似身后那些壮硕女子一样没脑子,此刻冷哼一声。
“秦守可是签字画押明明白白地给我们写了欠条,欠了我们八十两银子。我们看在她是读书人的份儿上,已经宽限了两个月了。”
刀疤铁塔女无意识地扽了扽手里黑黢黢的鞭子,惹得秦母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闹到官府,我们也有理。到时你们,赌博不说还欠钱,污了读书人的清名,以后科举,呵。”
刀疤铁塔女说的也算有理有据。
赌场顾忌着秦守读书人的身份,这会儿并未大肆宣扬,也宽容了不少时日,已经算是仁慈了。若是赌场早就有心宣扬,坏了秦守的名声,只怕秦守以后的科举之路要画上句点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不仅戳了秦母了心窝,也狠狠扎在了秦守的七寸上。
“娘亲,孩儿知错了,你要救救孩儿啊。。。。。”秦守哭爹喊娘地爬到秦母的脚边,“八十两银子,咱家凑一凑也是有的,若是不还这钱,孩儿的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了啊。。。”
秦守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秦母也是满脸疼惜,“守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想办法,卖房卖地,娘也要凑出来八十两银子。”
狠了狠心,秦母转身对那铁塔刀疤女说道,“你们且等几日,我家有七十亩水田,二十亩贫地,我这就去卖地,定凑出八十两银子还给你们。”
“那可不行,已经宽限了这么些日子了,今日你们好歹还一半儿吧?剩下的我回去也好和东家禀报,再多宽限你们几日。”
秦母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血,家里的积蓄全拿出来,也不过三十两银子,如何能凑出四十两。
正要争辩,白寒大踏步地走出人群,“我手里倒是还有些闲钱,可以买你家的田地,三十两银子买你家七十亩水田和二十亩贫地,怎么样,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