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只是无声泪流,哭到后面便是控制不住的低声啜泣,连瘦弱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她哭得如此伤心,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叫看见的人忍不住心疼。
安珏再狂,说到底也是七尺男儿,喜欢的也是那娇滴滴如水一般的女子,此时看见苏梨哭得梨花带雨,不觉也软了心肠,忍不住道:&1dquo;你&he11ip;&he11ip;你哭什么?”
苏梨不答,咬着唇将泪意逼回去,睁着一双水光泛滥的眸子与安珏对视:&1dquo;安主蔚身份高贵,今日民女能活下来,已是安主蔚手下留情,民女万万担不起安主蔚这一杯酒,当自罚三杯给安主蔚赔罪才是!”
她声音柔柔的,吐字却十分清晰,中气十足,让在场的人都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刚刚安珏说他是误伤苏梨,苏梨现在却说自己能活下来都是安珏手下留情,说完也半点不给安珏反驳的机会,仰头就喝了三杯酒。
&1dquo;请安主蔚大人有大量,以后莫要再与小女子计较!”
苏梨请求,放下杯子,脸上泪意未消,眼神却是一片坚定,将一个受尽刁难却不屈不挠的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珏没想到苏梨这么快就倒打自己一耙,刚要辩解,顾远风已平静开口:&1dquo;安主蔚,苏小姐虽早已不是下官的学生,可也算是下官看着长大的,不管她曾做了什么让你不悦的事,你如此揪着她一个弱女子不放恐怕有失身份吧?”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起来,细想之下,安珏今日似乎的确一直针对苏梨。
苏梨离京五年,回京才短短数日,怎么会与安珏结下什么深仇大恨?联想到之前安珏说的画本子,众人很容易想到戏园子里经常上演的恶霸强权逼良为娼的戏码。
没想到安主蔚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众人看苏梨的目光不由得同情起来,安珏尚未察觉到风向的突然转变,安若澜已先一步洞悉:&1dquo;安珏&he11ip;&he11ip;”
安若澜想呵止安珏,以免他把一手好牌打烂,却听见楚怀安幽幽的开口:&1dquo;安主蔚伤的是本侯的人,本侯坐在这儿是没喘气儿还是怎的?安主蔚眼里看不见本侯么?”
此话一出,安珏敬酒的举动立刻显得用心险恶起来,他越过楚怀安直接给苏梨敬酒分明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楚怀安平素是最不讲这些体统规矩的,安珏以为他无状,却不想他虽不循规蹈矩,对这些规矩却是清楚明白得很。
安珏被堵得没了言语,之前武试夺冠的喜悦也被冲淡,眼看他并未反驳苏梨的话,安若澜不由得动气,拔高声音:&1dquo;安珏!还不跪下给侯爷道歉!你的无心之失,差点要了侯爷心上人的命!”
安若澜刻意强调了安珏只是无心之失,安珏梗着脖子还拉不下脸来,苏挽月柔声开口:&1dquo;妹妹怎地如此动怒,左右阿梨没有受什么重伤,安主蔚以后莫要再为难于她便好。”
苏挽月这话说得很是大度,表面是让安若澜不要呵斥安珏,言下之意却是赞同苏梨之前说安珏故意找茬那段话。
安若澜气结,楚凌昭温声开口:&1dquo;爱妃既然不欲追究,此事便就此作罢。”
这话明摆着是站了苏挽月,这事今天是翻过去了,可日后要是翻起旧账来,安珏就是曾欲图谋害逍遥侯的人!
安若澜气结,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揪着这件事惹楚怀安不快,只能陪着笑脸道:&1dquo;多谢姐姐宽宏大量,妹妹一会儿再让人送些东西给苏三小姐作为补偿!”
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陪着笑脸这种事在宫里很常见,安若澜忍得安珏却是忍不得,他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安若澜因为他吃了亏,顿时又在心里记了苏梨一。
苏梨端端正正的坐着,丝毫不理会安珏,抬手端起酒壶帮楚怀安斟酒。
一杯倒满,楚怀安抬手压住她的手腕:&1dquo;不疼?”
腕上纱布又晕出浅浅的绯色,她摇了摇头,楚怀安并未放手,又问:&1dquo;这事你也翻过去了?”
受伤的是她,被各种针对的人也是她,她还没有说什么话,旁人三两句就帮她把这事翻过去了,这算什么道理?
楚怀安问得随意,苏梨掀眸看着他,见他表情桀骜不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低声回答:&1dquo;左右不是什么重伤,不必给长姐添麻烦。”
这是苏挽月刚刚说给安若澜听的话,她又复述了一下。
楚怀安颇有些恼怒,什么叫不是重伤?当时如果多几分差池,她能不能坐在这里喘气儿都是个问题!
况且,这小东西是他的人,再多的麻烦也是添在他头上,什么时候会添到那人身上去了?
楚怀安心中不满,却还是松了苏梨的手。
今日是除夕,见了血腥终是不大好,况且有安家做靠山也不好把事情闹太大,还不如一会儿宫宴结束,找人把安珏先套头打一顿解解气。
这一风波以后,宫宴继续,歌舞表演越精彩,众人的关注点却已不在这些表演上,低头交谈的都是安珏和苏梨之间的关系。
之后的宴会没再出什么意外,待众人酒足饭饱,宫人撤了饭食,奉上热茶甜点。
安珏在下午武试拔得头,楚凌昭给他封了赏,又挨着给今年政绩比较突出的大臣赏赐,不一会儿,宫人拿着圣旨叫到苏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