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这边握不紧鱼竿老是晃,水面不平静自然也没有鱼儿上钩。他本来心思也不在钓鱼上,这样不争不吵和徐嘉式坐在一起的时光实在难得,上一次还是三年前。
老周王薨逝在大乱之前,当时袭爵的徐嘉式没有大办葬礼,甚至闭门谢客,连燕绪去慰问也吃了闭门羹。
燕绥听说徐嘉式的状态很不好,于是头一次没人带着自己出了皇宫,一路打听着找到周王府,从正门进不去就翻墙找狗洞。
从狗洞一钻过去就看见身穿孝服的徐嘉式站在他面前。
脸色是真的很不好。
燕绥被提了起来,摘去挂在头上的野草,徐嘉式对他说:“走了多久?”
燕绥磕磕巴巴回答:“两……两个时辰。”
“从皇宫到王府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我……我不认识路。”
“怕吗?”徐嘉式问。
“啊?”燕绥抬头看他,目光疑惑,“京城是天子脚下,向来治安稳定。何况还是白天,我一个人出来也没什么危险。”
“我是说这府里到处挂着白幡和白灯笼。”
“不怕。”
徐嘉式深深看燕绥一眼,他本来健康的肤色此时有些泛白,眼下又是乌青,憔悴这个本不该用在他身上的词正是此时形象的准确写照。
燕绥怕他不信,补充道:“我生下来就克死了母后,别人怕我才对,我不怕这个。”
这是燕绥第一次在人前主动说起克母一事,然后他听到徐嘉式一声疲惫的叹息:“会钓鱼吗小殿下?”
燕绥摇头。
他人生前十五年都在冷宫虚度,许多东西都是这两年学的,掌握最娴熟的骑马和射箭更是徐嘉式教的。
“你教我吗?”
徐嘉式沉默了片刻:“跟我来。”
燕绥爬进的院子在周王府最外围,往里走,转过几个弯来到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流水,还有一方十丈方圆的池塘。
王府下人拿来渔具和椅子,燕绥在徐嘉式落座后也坐了下去。
徐嘉式拿过鱼竿,却现上面只有浮漂没有坠子,没有重量坠着鱼钩只能浮在水面根本钓不到鱼,他忽然有些气闷,把鱼竿往旁边一扔:“府里再也没人会打理这些东西了。”
燕绥怔怔良久不知怎样接话,思索之后想到他指的应该是故去的周王,好像听说过老周王爷是很喜欢钓鱼的。这方池塘打理得很好,树荫下正好垂钓。
燕绥迟疑着捡起鱼竿,从怀中摸出那枚扳指,缠在了鱼线上,然后把鱼竿还回去:“这样……可以吗?”
徐嘉式看着挂着扳指的鱼竿,那一圈白玉摇摇晃晃突兀至极,扳指太沉了,无论怎么调节位置放下去都会坠得鱼钩沉底,还是钓不到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