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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读小说>云中歌桐华>第171页

  孟珏静静坐了一会儿,拿起一卷义父写的医书,翻到最后面,接着义父的墨迹,提在空白处,写下了他这几年苦苦思索的心得:&1dquo;肺络受损,肺失清肃,故咳嗽。五qíng伤心,肝气郁结,火上逆犯肺络,血溢脉外,则为咳血。外以清肝泻肺、和络止血,内要qíng绪舒缓,心境平和,内外结合,诸法协同,方有满意之效。切记!切记!qíng绪舒缓,心境平和!”

  &1dquo;处方:桑叶、牡丹皮、知母、枇杷叶、huang芩、蝉蜕&he11ip;&he11ip;”

  云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主要是于安带出宫的一些刘弗陵的遗物以及她自己的几套衣服,还有几册书籍。

  孟珏去时,看见云歌正拿了丝帕擦拭玉箫,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复低下头去接着擦:&1dquo;这玉箫原本是纯净的紫色,不知道是不是没放好,竟透出斑斑驳驳的红色来了。”

  云歌说话语气淡然温和,像是普通朋友拉家常,好似他们昨日才刚见过,而不是已经一年多未谋面。

  孟珏将带来的书放到案上,随意坐到一旁,微笑着说:&1dquo;随着它去就好了,时间长了,也许自然而然就没了。”

  云歌已经擦了很久,知道是真擦不掉了,只得放弃,将玉箫小心地收到盒中,起身去整理书籍。

  &1dquo;这几册针灸、医理书籍能送给我吗?”

  &1dquo;那些是义父的书,你肯拿去读,他一定愿意的。我刚拿来的这几卷医书也是义父所写,我已经都看过,留着用处不大,你拿去看吧!”

  云歌没有吭声,只把书拿了过去。收好书籍后,她打量了一圈屋子,觉得没掉什么东西,对孟珏说:&1dquo;我走了。”

  孟珏站了起来,微笑着说:&1dquo;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云歌淡淡地一笑:&1dquo;我还没想好,打算坐着船,边走边看,也许先去见我爹娘,阿竹说我娘已经给三哥写了好几封信,念叨我很久了。”

  &1dquo;那我送你去渡口吧!”

  云歌未推辞,孟珏帮着她把箱笼搬到了马上。

  云歌是一匹马骑,一匹马驮行李,孟珏竞也是一匹马骑,一匹马驮行李。云歌没什么表qíng,径自上了马。

  两人骑马出城,一路没有一句话。行到渭河渡口时,于安戴着斗笠摇橹而来,将船靠岸后,就来帮云歌搬行李。

  云歌抱拳对孟珏一礼,说:&1dquo;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孟珏微笑着问:&1dquo;我也正好要出趟门,可以搭你的船吗?”

  云歌摇了摇头。

  孟珏又微笑着说:&1dquo;那看来我只好另行买船,沿江而行,如果恰好顺路,我也没办法。”说着,就招手给远处的船家,让他们过来。

  云歌低着头,默默站了会儿,忽然抬起头,轻声叫:&1dquo;玉中之王!”

  孟珏呼吸猛地一滞,一时间竟是连呼气都不敢,唯恐一个大了,惊散了这声久违的唤声,定了定神,才敢回身。眼前的绿裙相似、面容依旧、黑眸也仿佛,实际上却已浸染过风霜,蕴藏了悲愁,如深秋的湖水,乍一眼看去和net日湖水一般无二,再看进去了,才觉一样的清澄下不是三月煦暖、万物生机,而是十月清冷、天地萧肃。

  &1dquo;此生此世,我不可能忘记陵哥哥的。”

  孟珏想说话,她浅浅笑着,食指贴着唇,示意他不要开口。那浅笑如风chuī静水,淡淡几缕毂纹,一闪而过,只是给世人看的表象,湖心深处早已波澜永不兴。

  &1dquo;我不可能把他藏在心底深处,也不想把他锁在心底深处,我知道自己很想他,所以我要大大方方地去想他。他喜欢读各地志怪谈,我打算踏遍天下山河,将各地好听的、奇怪的故事和传说都记下来,以后讲给他听;我还会去搜寻菜式,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你能在京城看见我写的菜谱;我在学医时,曾对师父过誓,不会辜负师父的医术,所以我会用我的医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qíng。你们不都要我忘记那些不好的事qíng,重开始吗?现在我真的下定决心忘记了,我要忘记所有的人和事,只记住我和陵哥哥之间的事qíng。你若真想我重开始,就放我自由,让我走吧!你若跟着我,我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你和霍成君灌我药,想起你做的香屑&he11ip;&he11ip;”云歌深吸了口气,再说不下去,她看向了远处的悠悠白云,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1dquo;千山万水中,我一定能寻到我的宁静。”

  云歌说完,小步跑着跳上了船,江边的风chuī得她乌飞扬,衣裙沙沙作响。

  孟珏脸色煞白,如同石雕,呆呆地立着。

  他一直盼望着她的释怀,她也终于准备遗忘过去、重开始,可是他从没有想到,她的遗忘就是从他开始。

  她是他心头的温暖、舌尖的百味。他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但却寻到了,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不放手,就永不会失去,可是,原来他只能看着她一点点地从他的生命淡出。

  这次的离去,她没有说再会,因为她永不会再与他相会,她只想和刘弗陵一起安静地走完余生。

  云歌毫未留恋地向他挥了挥手,侧身对于安说了句话,于安将船dang了出去。

  长天浩瀚,江面辽阔。远处,数峰青山隐隐,白云悠悠;近处,江面波光粼粼,蒹葭苍苍;中间是淼淼绿波,点点白鹤。云歌一身绿裙,立在乌篷船头,与飞翔的仙鹤一起,向着云海深处驶去。

  船越去越小,人影也越来越淡。

  一阵风起,那一点绿影消失在了碧空尽处,只有无数只仙鹤在蓝天白云间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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