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了点?小雨,雨滴在海面砸出一个个小坑,凉气?涌起。连烬穿上?潜水服,眼神往四?面迅掠扫,利落的姿势跳入水中,朝着灯山号游去?。
游到船尾,浮出水面,他拿出用防水袋包裹的对讲机,按下呼叫按键。
冥冥夜色中?,自动旋转的巡逻式照明灯,来回在海面扫荡,趁着照明灯移开,一名机工从?尾舷放下软梯,连烬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
机工把他拉上来,又收回软梯,动作一气?呵成。
连烬摘下氧气?面罩,甩了甩一头湿,露出干净的眉目,问道:“我姐现在在哪里?”
“在第三层甲板的3o52号员工宿舍,和一个叫尤舒的海乘住在一起。”说着,机工递给他一张灯山号的完整注标图,每层甲板上?的功能分布、舱房分类,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连烬收好图册,跟着机工从?员工通道,进入邮轮内部,来到更衣室。他先?把身上?的潜水服给换了,穿上?黑衣黑裤,外头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
他和机工一起回宿舍,打算天亮后,先?去?找一找连煋,先?了解她现在的处境,她想要下船,自然是最好,她如果想和船一起走,他再想办法留在船上?。
“我姐是怎么上?船的?”连烬问道。
“在东非那边的公海被救上?来的,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我一直在轮机舱,都是最近连煋升职当部长了,才认出她好像是你姐。”
机工对连煋的了解不多。
这船上?三千多名游客,近两千名海员,海员也是经常轮换,有些签的短期合同,到了港口又换新?的上?来。游客也有流动,隔几天每到一个港口,游客就要下船观光,有些游客买了短程票,也会就此别过,也有一些游客是中?途上?船。
邮轮是环球航行,航线长,途中?难免遇上?求助的船只,这一路过来,救助的渔船渔民也不在少数。
把连煋捞上?船一事,仅仅是个小插曲,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
机工至今也不知道连煋失忆了,只大?概了解到,连煋是和尤舒住在一起,在上?层甲板当清洁工,最近升职了,当了什么拎包服务部的部长。
连烬在机工宿舍待了一个多小时,天边泛起亮光。
外头逐渐有动静,机工带连烬到第三层甲板的3号通道等着,连煋要从?宿舍出来的话,就得经过这里。
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尤舒出来了,却没见到连煋,机工上?前问:“尤舒,连煋呢?”
“你有事吗?”
尤舒下意识警惕,连煋搞的鬼点?子太多了,拎包、跑腿、下载视频、下水淘金找宝藏,她如今都不太敢和别人透露连煋的消息,生怕别人揪到连煋的小辫子。
机工看了眼戴着口罩的连烬,又对尤舒道:“我是找她问拎包的事情,我今日有空,想当拎包员。”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找事务长问问,现在拎包员的名单也是要和事务长对接的。”尤舒没透露太多,就离开了。
连烬在通道口又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连煋。
机工又带连烬来到第四?层甲板的中?间通道,游客要下船,得从?第四?层甲板出去?,才能下到舷梯。
人群乌泱泱,游客都挤在这里,在排队下船。
一直等到所有游客都离开了,也没见到连煋的身影。机工正准备要不要给连煋打电话,把她约出来时。
连煋从?另一个通道出现,穿着她的部长制服,背脊挺直,精气?神很好,行步如风在他面前走过。连烬眼睛突然间有强烈的灼痛感,微启的眼睑迅涨红,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砸门破窗而来,庆幸、欣喜、心疼。。。。。。
他恍惚地站在原地,瞳仁无法聚焦,时聚时散,呆呆地看着前方,看着连煋迈步从?他面前走过。
他把鸭舌帽和帽子摘下,嘴唇僵硬地张合,嗓子里只挤出一个声调,“姐!”
连煋无动于衷,继续朝前走。
直到机工又喊了一句,“连煋!”
她这才回头,快步折返回来,歪了歪头,“你在叫我?”
已?经近在迟尺了,连烬也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完完整整一张脸,连煋却毫无反应,略视而过,注意力放在机工身上?,“叫我干嘛?”
机工暗觑连烬的脸色,也不知这位有何意图,只能干巴巴和连煋搭话,“连煋,你那儿还要拎包员不,我今天有空,想出去?挣点?外快。”
“哎呀,你怎么这么晚才联系我,拎包员都是提前一晚上?就安排好的。你加我的群了没,下次得早点?和我联系。”
机工:“我没加群,不知道这些流程。”